“啊”,“吱”一聲,李燁纔想說什麼,猛然看到前車已經剎車,於是猛然一腳剎車,高速路上車速太快,汽車馬上失去控制開始打轉,兩人尖叫,沈明哲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霎時一片空白,完了完了,這次夫妻雙雙凶多吉少了。
“嘭”一聲汽車撞在高速路旁邊的欄杆上終於靜止下來,李燁被轉得氣暈八素,哇,哇的開始嘔吐。沈明哲也好不了多少,驚得靈魂都快出竅了,扶着出門不住的喘着粗氣。
一手拉開門,沈明哲剛準備出去,嗖一聲,一輛車從前面滑過,嚇得他將頭又趕快縮了進來,一肚子苦水無處傾瀉,道:“你也出去也看着點啊,太危險了。”
“不是李家,是二叔,二叔告訴了爺爺,所以爺爺大怒了。”李燁良久弱弱的道。
沈明哲一呆,一時哭笑不得,她怎麼就一根筋呢命剛纔都差點丟了,她還在想剛纔自己問她的那事兒。
再一看李燁的神色,臉色蒼白,眼角溼溼的,沈明哲一驚,忙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李燁搖搖頭,沈明哲嘆了一口氣,作爲家族顯赫的李家長女,爲了一個男人拋棄了整個家族,這對於李家來說是一種屈辱,也難怪李澤文會大怒和李燁斷絕父女關係。
其實李澤文當時並沒有過於反對李燁和沈明哲在一起,甚至爲了沈明哲的前途,李澤文親自到了嶽州就是給他的仕途鋪鋪路,等沈明哲上升到了一定級別在完婚的話,也不至於丟了李家的臉面。
“鑰匙給我,我看看車子還行不行”沈明哲道。
李燁沒做聲,鑰匙給了沈明哲,他插上鑰匙打火,汽車發動了。
沈明哲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走了,“等等。”李燁說道。
“怎麼了不舒服吧”
李燁看着後視鏡,目光流轉,然後向沈明哲道:“後面拖車上來了。”
沈明哲一看路政的拖車,心裏清楚已經走不了了,車都要被人拖走,等着坐警察的車吧前面就是交警巡邏車,沈明哲和李燁兩人像兩個木偶在大喇叭的指揮下下車,然後眼睜睜的看着車被拖車拉走,世界安靜了。
兩人被帶到路政交警隊分別錄口供,接受了警察同志一通苦口婆心的教育,還好被沒檢出什麼問題,排除了酒後駕車的嫌疑,被定爲意外事故。
不過一通忙活下來,兩人出交警隊已經凌晨了,沈明哲只覺得從未這樣憋悶過,忍不住衝旁邊一言不發的李燁道:“別擔心了,事情我會解決的。”
李燁搖搖頭,驚道:“你知道他們會怎麼對你嗎”
“不,不知道”沈明哲搖頭,徹底迷失,面對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沈明哲有何能力
李澤文要如何對付自己呢他一定是認爲自己將他女兒給拐了,可憐自己也是無辜之人,兩情相悅,又何罪之有
玉州城別墅裏,李澤文家書房,李澤文的臉陰沉得可怕,沈明哲端坐在茶几旁邊目不斜視。
“你說的都是實情”李澤文沉聲說道。
“絕對屬實,我們是真心相愛,我絕不是爲了攀附李家的權勢。”沈明哲恭聲說道。
“哼”李澤文哼了一聲,道:“你知道這事影響多大你這個名字現在大家可能都知道了,你覺得是福是禍”
沈明哲臉色變了變,聽出了李澤文話中的分量,自己可能無意中樹敵了。可是事已至此,自己也無能爲力,只能沉默。
從李澤文口中沈明哲知道,李燁的婚事是兒時老一輩就已經定下的,對方竟然是馬家的人。現在在江北那邊掛職,副廳級,年紀跟自己差不多,被譽爲馬家第三代人中最傑出的新興人物,馬家的未來的希望。
李家在軍方勢力很強,但是在政治上卻比不上馬家,李燁嫁人其實政治結盟的意義遠大於婚姻的意義,而李燁將自己扯出來一意孤行的嫁給了沈明哲,不管真相是怎樣,這無疑是掃了馬家顏面。
而馬家沈明哲是打過交道的,馬家第二代的傑出代表就是玉州市市長馬傑,馬傑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就是獸王集團的董事長馬鍾旭,也就是沈涵名義上的老公,二兒子馬林,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其實和馬鍾旭的樑子老早就結了下來了,只
是沈涵爲了他的安危選擇了避而不見。
“從今天開始,你和李家不再有瓜葛了,你可明白”李澤文扭頭道。
沈明哲臉上抽搐了一下,心底涌起一股別樣的滋味,就算沒有瓜葛又怎麼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悲哀,如果說他從沒打算藉助李家的力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然而這些大家族,在利益衝突的時候,至親之人都可以泯然衆人,甚至反目成仇。
此刻他覺得心中有一團烈火在燃燒,他有些不甘心,他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侵犯,難道拋開你們李家的背景,我就不能成功嗎李澤文的話簡直就是對一個人最大的侮辱。
他儘量的讓自己保持平靜,但是身軀卻在微微的顫抖,有些人生下來就註定了是貴人,一輩子可以不勞而獲,有榮譽有尊嚴,奴役衆生。
而更多的人卻生如奴蟻,沈明哲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一時悲從心起“有兩件事情,你記得要去完成,第一件,你必須去一趟老幹部療養所見見李燁的爺爺,第二件,算了,不說了”李澤文道,話說一半,他揮揮手止住了話頭,沒有回頭看沈明哲一眼。
他用手指頭敲了敲桌面,書房門被打開,兩名勤務兵站在門口。
沈明哲緩緩的站起身來,最後看了李澤文的背影一眼,這時勤務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深吸一口氣,決然踏門而出。
走到樓下,李燁迎了上來,道:“怎麼樣”
沈明哲用一種極其飄忽的眼神掃過她的臉龐,一言不發快步出門。
“你”李燁叫了一聲,跟了上來,沈明哲猛然扭頭,眼神如炬,李燁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她感覺沈明哲身上散發出一股沖天的怒氣。
她嘴脣掀動了一下,正欲說什麼,沈明哲卻已經出了門,李燁回頭看了看書房緊閉的門,毅然轉身跟着沈明哲走了出去。
李澤文站在窗前,他望着樓下沈明哲和李燁快步離開的背影,直到他們上汽車遠去。
良久,他唰一下將窗簾拉上,一擡手將滿書架的書掀翻到了地上。
書房門倏然打開,兩名勤務兵進門正準備張口說點什麼,李澤文嘶聲叫道:“滾全都給我滾出去”
兩人如受驚的小鳥,連忙後退將書房門輕輕的掩上,李澤文緊握着拳頭,一拳猛砸在書桌上,渾身都在顫抖,眼角竟然有淚水緩緩涌出,自己年輕的時候爲了政治婚姻,拋棄了賢妻,而現在又想將自己的女兒重蹈覆轍,此刻,李燁跟着沈明哲遠離了李家,算是一種解脫嗎
可是自己這樣想,家族其他的人也這樣想嗎李家在軍界的威望也日漸下滑了,家族裏的人都想着藉助馬家,走到政界,而目前只能保持目前的現狀。
這事的起因,李燁是罪人,但是沈明哲卻是外人,沈明哲木偶一般的回到酒店,李燁打開門,先一步開燈進去,沈明哲隨後嘭一聲將門關上,再也忍不住,身子一軟坐到了沙發上。
今日之恥,他日必報但是他首先要考慮的則是如何攀升
現在他心中對李家、馬家以及其他什麼高官大戶厭惡到了極點,同時對前途也迷茫到了極點。
在雲嶺他如履薄冰,到了玉州又遇到如此屈辱,如此的雙重打擊下,他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感,靈魂似乎已經被什麼東西抽空。
行路難,難於上青天,官路漫漫,今天他才體會到自己竟然面臨了絕境,自己前方似乎已經沒有了路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明哲就那樣靜靜的坐着,漸漸的心硬如鐵童遠山生了自己的氣,李家拋棄了這個女婿,但是天無絕人之路,他看看端坐在一旁的不敢說話的李燁,心裏有軟了起來,就算道路坎坷,又怎能怪罪到李燁的身上,爲了自己,這個女人已經跟李家決裂了。
他走過去深情的抱住李燁,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肩膀,李燁感動的淚珠頻現,小聲的問道:“你怪我嗎”
“怎麼會爲了你,我願意跟全世界爲敵。”沈明哲堅定的說道。
一念及此,他臉上閃過一絲狠辣之色,腦袋中不斷的盤算着雲嶺現在的局面。腦海中回憶着自己在雲嶺見過的每一個人,他知道,心動不如行動,雲嶺這個陣地自己必須要拿下來,丟了命都要扯上那幫胡作非爲的王八蛋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