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朱立誠到現在爲止並未說什麼，但這並不意味着何啓亮自己心裏就一點數都沒有。
手裏拿着這些燙手的山芋，何啓亮在辦公室左顧右盼，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
越是危險的地方，也就是越安全的地方，何啓亮最終將手裏的東西直接縮進了辦公室的抽屜裏。
自從舉報信的事情出現以後，整個省廳最關心調查結果的除了何啓亮，恐怕就屬薛文凱。
自從上次朱立誠找他談過話之後，他的心裏便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認爲自己已經被懷疑是舉報信的始作俑者。
“我聽說朱立誠已經去了一趟經偵總隊，應該是和餘健見了面。”陳國培着急忙慌的走進了對方的辦公室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何啓亮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覺的哆嗦了幾下，道：“你怎麼知道？”
“我今天出去辦事，見到他的車從經偵總隊那邊出來。”
何啓亮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他在想朱立誠既然已經將假疫苗的事情交給自己調查，爲什麼又選擇在這個時候去經偵總隊。
似乎想到了什麼，何啓亮頓感不妙。
餘健到現在爲止在裏面什麼都沒有說，是因爲對方知道自己在外面可以幫其活動，即便最終真的無法將其撈出來，等處理決定通報以後，也會想辦法去幫他減輕處罰。
可如果朱立誠這次過去，是將舉報信的事情透露出去，那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看來我要儘快去一趟經偵總隊，既然交給我調查，那就必須要做出該有的樣子。”
“我這麼着急來找你也是爲了這件事，我這邊已經和薛麗接觸了，你這邊確實也要抓緊，至少得讓人家喫顆定心丸。”
聽着對方的分析，何啓亮連連點頭，如果不是舉報信的事情，他早就去和餘健接觸了。
走出辦公室之後，何啓亮便直接趕往了經偵總隊。
剛剛見完朱立誠的餘健，此時的情緒正在慢慢的崩潰，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正在慢慢的被突破，而這些都在經偵總隊的監視之中。
何啓亮趕到的時候，經偵總隊的人還笑着打趣道：“你們衛生廳對這個餘健還真是重視，廳.長前腳剛走，何副廳.長便來了。”
“沒辦法，都是爲了工作，況且餘健作爲假疫苗的重要知情人，我們自然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也對，這件事如果不調查清楚，別說你們衛生廳，就是我們壓力也很大。”
“是啊，我們大家的壓力都不小，廳裏如今讓我接手調查這件事，自然也是要來和餘健見見面。”
“這個餘健硬得跟頭牛一般，死咬着就是不鬆口，一個人扛着所有的事情。”
“餘健的背後是不是真的還有人，到底又會是誰，這些目前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何廳.長，都已經安排好了，就在三號審訊室。”經偵總隊的人上前說道。
點了點頭，何啓亮在引領之下，走了進去。
剛被送回去，又一次被帶進詢問室，餘健的情緒顯得更加不安，可是當他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時，整個人的表情都變得不太一樣。
朱立誠的到來，一定是將舉報信的事情告訴了對方，而如今見到自己好端端的坐在這裏，所以纔會露出一臉難以相信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何啓亮這纔開口說道：“餘健，咱們也算老相識了，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從現在開始，你的事情由我接手調查。”
這番話看似很平常，其實就是在向對方傳遞信息，以此來寬慰餘健。
見到對方後，已經平靜下來的餘健，也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態度，道：“何廳.長，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如果覺得我的交待不夠徹底，可以去調查。”
“我們當然會去調查，但是假疫苗的事情波及那麼大的範圍，單單你一個疾控中心主任，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疫苗本就是從我們疾控中心發出，而我作爲疾控中心主任，自然是有決定權使用哪種疫苗。”
“話雖是這麼說沒錯，你可以決定使用哪種疫苗，但你卻無法左右疫苗供應商，要確定這件事，需要走流程。”
“既然是假疫苗，我又怎麼可能會走正規的流程，那豈不是自找麻煩。”
“你簡直胡鬧，誰賦予你這麼大的權力，你知道這麼做意味着什麼嗎？有多少無辜的孩子因爲假疫苗，到現在還接受着治療。”
“我知道自己罪過不輕，也沒指望有什麼好的下場，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因爲這件事，影響到我的家裏人。”
“你有家人，可那些遭受假疫苗侵害的家庭又該找誰去訴苦呢？”
此時的餘健落下了悔恨的淚水，道：“我受什麼處罰都無所謂，但請不要讓這件事影響到我家人的正常生活。”
“在你被捕之後，你的家人知道在安皖沒有臉面生存下去，所以早就選擇了離開，去了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
聽到這個消息，餘健長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希望他們不要被我的事情影響。”
“是不是受影響我不知道，但他們的心裏一定會一直都有着一種愧疚，如果你想好好的彌補，那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出來。”
“我已經說了，該交待的都已經和經偵隊的人交待了，你們非要問我背後還有什麼人，那我總不能胡亂編造吧？”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有些事情你能兜得住，但有些事情你未必就能兜得住，既然省廳現在讓我來跟蹤這件事，那我肯定是要調查清楚。”
“不管是誰來調查，我還是那句話，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無中生有的事情我肯定不會亂說。”
見對方還是這樣的態度，何啓亮也沒打算繼續問下去，起身走出了審訊室。
“怎麼樣，還是一無所獲吧？”
“倒也不見倒也不見得，餘健現在的情緒不是很穩定，很多話也未必信得過，不過從今天的對話來看，餘健的身上是不是真的還有什麼祕密沒有被挖掘，還需要好好的斟酌斟酌。”
“我們一直在調查餘健被捕前打出去的那個電話，但到目前爲止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那個號碼自從那天之後，再也沒有使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