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傢伙根本就沒睡着。這會兒怕是在和自己鬧脾氣。
她把手收回,“又一,傅師傅上回說,你一直想見我,現在看來是傅師傅騙了我,是不是”
裏面的人,仍舊不說話。
“看你這樣子,你是一點都不想見我。”岑喬像是傷心的樣子,嘆口氣,“那我就不待這兒惹你嫌棄,等我走了,你就把腦袋冒出來,別把自己悶壞了。”
岑喬坐着等了一會兒。
小傢伙仍舊沒有動靜。
她站起身,“那我走了。”
真走出兩步。
牀上的小東西,被子一掀,小腦袋冒了出來。還未說話,眼淚珠子就直往外面冒。應該是在發燒,小臉憋得通紅。
岑喬從未有這樣心痛一個孩子過。這副畫面,讓她一下子就聯想到昨晚那個夢。哪還邁得動步子
她回頭,坐在牀上,抽了紙巾給他擦眼淚,“怎麼了不總說自己是男子漢嗎,怎麼這會兒倒成了小哭包了”
動作很小心,生怕把他的小臉蛋給擦疼。
商又一抽噎着,“小喬,你和我老爹鬧脾氣了,是不是”
岑喬想了想,搖頭,“也不算鬧脾氣。”
“你和老爹鬧脾氣,就連我也不要了。傅伯伯都和你講了我要見你,你也不來看我。小喬,奶奶不請你來,你就不打算再來看我了,打算當做從來沒認識過我,是不是”
那一聲聲控訴,讓岑喬覺得自己就是個負心女。
她捧着小傢伙的臉蛋,“我每天都在惦記你。”
“我纔不信”商又一別過小臉去,賭氣的把她的手推開,“你不要以爲我是小孩子好哄騙,說兩句甜言蜜語我就會相信你。你要是惦記我,你就會天天來看我不知道多少女人想來看我,都進不了我們家這扇門,你”
說到這,他又打起了哭腔,往牀上一躺,“反正你就是對我最不好的那個”
岑喬哭笑不得。
合衣在他身邊躺下,側身看着他,“先前還說我是對你最好的,這才幾天你就覺得我對你最不好。可真是難伺候的小少爺。”
商又一望着她,小嘴巴委屈的扁着,一下子也不和她鬧脾氣了,只突然道:“小喬,我是真想你了以前我沒這麼想過別人,連奶奶我也沒有。”
岑喬聽着,心都要化了。
欣慰又柔軟,覺得自己這麼些天沒有白惦記這孩子。她摸着他的小腦袋,“你奶奶要是聽到這話,恐怕是要喫醋了。”
“沒關係,你不和奶奶說,奶奶聽不到。”
岑喬問:“你今天還好吃藥了嗎怎麼還沒退燒陳醫生怎麼說的”
“還沒吃藥。苦,又一不想喫。”
“那讓莫嬸給你做布丁,好不好喫完藥,喫一個小布丁就不苦了。”
“可我更想喫小喬你做的蛋糕。你給我做蛋糕喫,好不好”
“只要你喫得下,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岑喬莞爾,“那我們現在先吃藥。我讓莫嬸給你把藥拿上來,行嗎”
“那好吧。”商又一點了點小腦袋。
兒童房的門,被推開了一條細縫。
商臨鈞和莫嬸在外面站着。
看着裏面一大一小,聽着他們的談話,商臨鈞神色深邃了些。
莫嬸感慨道:“還是岑小姐有辦法。平日裏哄小少爺左哄右哄都不吃藥,岑小姐一來連哄都省了。”
“把藥端進去吧。”商臨鈞吩咐莫嬸。
“好。”莫嬸應一聲。
商臨鈞補上一句:“不用說我回來了。”
莫嬸不懂這話交代的意思,但是先生的心思,她也不多問,只端着藥進去。
“小少爺,藥給你端來了。”
商又一小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團。
岑喬把藥片給他對半掰開,“半顆半顆喫,喫完了我就去做蛋糕。”
商又一望着她,“小喬,你不會又像上次那樣,做完蛋糕就走吧”
岑喬搖頭,保證,“不會。”
這一次,至少要看着小傢伙喫完,等完他的評價再走。
岑喬讓商又一躺下,又給他掖好被子才下樓。這藥有安神的作用,吃了藥,小傢伙很快便睡着了。
岑喬放心些,繫着圍裙,去廚房忙碌。
她還沒喫晚飯,做蛋糕的時候,隨便給自己烤了兩塊餅乾咬着。
端着水杯,怔忡的看着那紅燦燦的烤盤,有些恍惚。她這還沒生孩子,倒已經過起了帶孩子的日子。關鍵是,她不覺得麻煩,反倒還有些甘之如飴。
這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大概這就是緣分。妙不可言。
烤箱裏叮一聲響,岑喬回過神來,放下水杯,帶上隔熱手套,將蛋糕從烤箱裏取出來。
一轉身,見到廚房門口站着的人,驚了下。手裏的蛋糕沒端穩,從烤盤上滾下去一兩個。
岑喬忙將烤盤放在一邊,取下手套,蹲在地上撿蛋糕。
蛋糕剛出爐,燙得厲害。
她抓了一下,燙得受不了,揪了揪耳朵。只聽得男人的腳步聲已經從門口過來了,她咬了咬脣,在想解釋的措辭。
他已經將她那兩顆滾燙的蛋糕,徒手從地上撿了起來。
“很燙。”岑喬下意識提醒。
“是有些燙。”他應,視線又落在她手上,“沒事吧”
岑喬捏了捏燙紅的手指,搖頭,“沒事。”
商臨鈞打開水龍頭,“過來衝一下。”
那語氣,不容置喙。
岑喬覺得他們家這廚房夠大的。容納十幾個人不成問題。可是,現在他一出現,她就覺得倍感壓迫。
走過去,將手放在冷水龍頭下,衝過之後,好過了許多。他也在水下衝了衝。
岑喬看着男人的側影,邊將蛋糕從紙上一個個取下。
一下子又想起那天在天上人間的畫面來。
自己總是無端端的被他吻,偏偏還總對他惱不起來。
“看什麼”他突然轉過身來,將岑喬的視線抓了個正着。
岑喬很尷尬,腦子卻是轉得很快,忙道:“今天我在這,是老太太派了人去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