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臨時王妃 >第二百九十二章 相思成災
    瑞顥國.雲城

    細雨霏霏,自深寂夜空飄落下來,在萬家燈火的映照下如煙似霧,浩浩渺渺。

    剛剛入夜的大街小巷,行人寥寥。

    小院中一間不大的廂房內燭光搖曳,柳明溪雙眸輕闔,靜靜地盤坐在窗畔的軟榻上,如同老僧如定。

    一個月前,她離開了赤蓮城外的那處廢園後再也沒有見過慕容徵。

    月初,趙政霖回京,至今音訊全無。

    而她,跟着杜鳴生輾轉來到雲城後一直孤身一人,待在這處臨街的無名小院。

    杜鳴生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將她丟在此處已經有些時日,他還一次都沒有出現過,顯然是不想見到她這個人,不過這對於柳明溪的生活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畢竟,杜鳴生對她不喜可不是一兩天,而是由來已久,她早就習慣成自然。

    何況,儘管杜鳴生對她頗爲不喜,但他看在慕容徵的面上,對她也算照料有加,至少,他沒有短過她喫穿。

    每天一到辰時,就會有個冷着臉的婆子帶人送早膳到她房裏。看着她喫完,婆子就離開她所在的那處小院,直到申時纔再次踏入,爲她送來晚膳。

    每當日暮時分,婆子又給她備好浴湯和乾淨衣衫。

    柳明溪注意到,那些人一天只踏足她的院子三回,旁的時間,整個院子找不出第二人來。

    如果她想的話,隨時可以離開這處小院。

    只是,柳明溪很清楚,杜鳴生的人定會在暗處盯着她。

    倘若她敢擅自離開,那後果,她未必承擔得起,所以,她不能,也不會率性而爲。

    她心中焦急,卻也只得日復一日地蝸居在這處小院,等待轉機。

    她小心翼翼,謹言慎行,不敢透露出對他哪怕絲毫的不滿。她惟恐自己行差踏錯,不小心惹怒杜鳴生,怕他會再次撇下自己,而她就再也無法找到一諾了。

    反之,若是她能夠被杜鳴生所認可,或許還有機會回到一諾身邊。

    抱着這樣的心態,又懷着這樣的期望,她漸漸的習慣了清靜而單調的日子。

    何況她還能苦中作樂,每天修煉縹緲訣,這讓她覺得甘之若飴。

    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消息過於閉塞,外頭髮生了什麼事,她一概不知。更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最重要的是,她猴年馬月才能見到一諾

    “叩叩”

    柳明溪驀地睜開眼睛,擡眸看了眼窗外暮色,驚覺又一天過去了。

    轉眼已從暮春邁進了初夏,雲城的白天已酷熱難當,到了夜間倒還算清涼,尤其是今夜,外頭還下着綿綿細雨。

    柳明溪起身下榻,隨手拿了件淺色的披風披在身上,任秀髮如瀑傾泄在她身後。

    “吱---呀---”陳舊木門所發出的聲音讓人聽了有些牙酸,她卻已經習以爲常。

    她徐徐走出屋外,跟着那名候在她門外的瘦削婆子穿過檐下的走廊往對面走去。

    沁涼溼潤的夜風撲面而來,拂亂了她的秀髮,柳明溪卻渾然未覺。

    她走進淨室後,回身朝站在門外的婆子微微頷首,便將木門再度闔上。

    淨室裏頭已然盈滿熱騰騰的水汽,浴桶裏和先前一樣灑了精心調製而成的香露,被這熱氣一蒸,滿室馨香襲人。

    這陣馨香格外的清新淡雅,聞着有點像芙蓉,又有點像玉蘭,即便不愛薰香的她都覺得很好聞,就連心情都莫名好轉許多。

    柳明溪褪去衣衫,緩緩坐入浴桶中,層層熱氣立時將她包圍起來。

    她舒服地吐出一口濁氣,擡腕輕撩水面,細細感受溫熱浴湯的包圍。

    屋內,一室靜謐,只偶爾聽到水聲嘩嘩,屋外,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細密的雨水落在地面和屋頂的瓦片上,不時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

    水汽氤氳,縈繞在她面前,屋內的一切都看不太分明。

    昏暗的燭火有些飄搖不定,光影浮動,隱隱約約,恍恍惚惚。

    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他身姿筆挺,面容冷峻,神情淡漠,那雙深邃悠遠似夜星的迷人眼眸正黑沉沉的看着自己。

    她想他了,可他早已回京忙他的大業柳明溪在心底裏暗暗嘆了口氣。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她打心眼兒裏不想他離開。

    她不願意承認,是因爲她不想再寄予任何希望。

    她不再寄予希望,是因爲她害怕自己的期望會再次落空。

    所以她總是在告訴自己,他不會和安如玉翻臉,就如當年,即便安如玉讓人追殺她,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她還不停地告訴自己,他只會在她這裏短暫停留,或遲或早,他還是會離她而去。

    他是野心勃勃的誠王趙政霖,他所謀的是宏圖大業,而不是安樂小家,他更不會爲她而放棄他的野心,他的大業。

    他們,終究是兩路人,行不到一處去。

    屋外,一抹月白色的高大身形悄然佇立,在他身後是纏綿的雨幕。

    屋內不時傳來的水聲嘩嘩,和着檐下淅淅瀝瀝的落雨聲,如同奏響了一曲悅耳的樂章,慕容徵粉白的脣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柳明溪並不知道,慕容徵會偷偷潛進這處小院來看她,更不知道,他會守在淨室外聽着她在裏頭沐浴。

    倒不是慕容徵存心要偷聽她沐浴,實在是因爲他好不容易纔找到這處隱蔽的小院,而且她這一天裏,也只邁出那間小屋一次,他別無選擇罷了。

    暮色降臨時,慕容徵守在小院的一角,他看着她打開房門,看着她輕移蓮步,跟在那個板着張臉的老婦人從屋檐下走向對面的淨室。

    若不是因爲柳明溪身前的老婦人是兄長那位對他忠心不二的奶嬤嬤,錢氏,慕容徵早就上前攔住了柳明溪。

    通過這一天的觀察,他注

    意到錢嬤嬤一直在暗處盯着柳明溪不說,還親自從房門口接了柳明溪並將她送入淨室。

    “吱---呀------吱--嘎---”慕容徵看着那抹倩影消失在門後,而後她將門闔上。

    不多時,淨室內響起一陣窸窣聲,那是她在除去身上的衣裳。

    慕容徵的臉頰有些發燙,他從未見過任何女子在他面前沐浴更衣,即便隔着扇門也沒有。

    錢嬤嬤一直守在淨室外頭,一臉戒備地盯着空空蕩蕩的院子。

    慕容徵幾乎可以確定,錢嬤嬤出現在這裏的真正目的,就是爲了防止他接近柳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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