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火已經差不多都熄滅了,可是院子裏到處都是熱氣,燙人得很。
舒春蘭走進去一會就惹得渾身冒汗,她下意識的想退出去。
可看看鄭宏,這個男人就跟沒事人一樣,他大步朝打鐵房那邊走了進去。
舒春蘭悄悄跟過去,就見他進去一會,就抱出來一堆還冒着熱氣的東西。仔細看看,那都是他平時用來打鐵的工具,還有一些鐵塊什麼的。舒春蘭對打鐵不熟悉,也叫不上來那些東西的名字。
只不過,眼看鄭宏一趟一趟的走進去再走出來,一會的功夫就搬出來一堆奇形怪狀的東西。搬得越多,他臉上的線條就越繃得厲害,兩瓣薄脣也幾乎緊抿成了一條線。
舒春蘭看在眼裏,她的心就一點一點的往下沉了下去。
等到他搬完最後一趟出來,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東西都救出來了嗎”
“一場小火,還燒不壞這些東西。只是風箱被燒光了。”鄭宏沉聲說道。
舒春蘭的心重重一沉。
“我一定賠給你一個最好的風箱。”她低聲說道。
“哦。”鄭宏只應了聲,就繞着院子看了一圈。
虧得中間院子的空地不小,火勢還蔓延不到這裏來,所以在水井四周並沒有被怎麼燒到。他的擔子和框子就都放在井邊,倖免於難。
鄭宏撿起一隻筐子,就將鐵器那些往裏裝。順便,他把另一隻框子遞給舒春蘭:“你有什麼要收拾的,都去撿進來。”
“好。”舒春蘭連忙接過來,轉身就去廚房把鍋碗瓢盆都給收拾着裝了進去。
虧得這裏是鐵匠鋪子,瓢盆這些東西都是鐵打的,火燒不壞。
等她收好東西,鄭宏也已經把他的寶貝工具都在另一個筐子裏放好了。
兩個筐子並在一處,鄭宏挑着扁擔擡出去,就見外頭已經圍上了許多過來看熱鬧的村裏人。
不過,當發現他們倆從裏頭走出來的時候,這些人都眼神閃爍着扭過頭,都不敢和他們對眼。
鄭宏向來就不和他們打交道,他對這些人的表現都根本不在意。舒春蘭現在也沒心思理會那麼多了。
如今兩個筐子裝得滿滿當當的,把扁擔都給壓彎了。可是外頭還有滿滿兩筐子他們剛纔去鎮上採購的糧食布料什麼的,鄭宏現在是沒多餘的肩膀去挑了。
舒春蘭二話不說,她直接拿起扁擔就挑在肩上。
“我們走吧”她對他說。
“嗯。”鄭宏點頭,挑着擔子大步朝村外走去。
門口看熱鬧的村民們立馬朝兩邊讓開。
舒春蘭就和鄭宏兩個人一前一後,還帶着大黑狗,穿過這羣人,然後在他們的目光注視下,慢悠悠的走出了坡子村,然後走進了村子後頭的大
其實舒春蘭根本不知道他要去哪裏。只是既然這個男人毫不猶豫的擡腳就走,她相信他,自然也就二話不說的跟上。
山路蜿蜒陡峭,越往上走越靜謐。平日裏舒春蘭最多隻上過半山腰,可是現在跟着鄭宏在山路上行走,慢慢的,她發現這個男人的目的地絕對不止是半山腰這麼簡單。
果然。上到半山腰,鄭宏腳步沒停,繼續大步朝前走。
只是,從山腳到山腰的路還算平坦,可再從山腰往上,這路就難走了。
但對這個男人而言,這根本就不算事
只見他雙腳依然跟踩在平地上一樣,步子也邁得和一開始上山的時候一樣又快又穩。
舒春蘭卻快累瘋了
以前她在文家雖然每天也要幹不少活,可也從沒有挑着擔子爬過這麼遠的山路啊剛纔她堅持到半山腰她就是咬緊牙關硬挺的。現在越過山腰再走上一小段,她的小腿肚子都開始打顫,額頭上的熱汗也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掉。
可那個男人頭也不回,居然還在繼續大步流星的朝前走。
一會的功夫,他就把舒春蘭給甩在身後。再走上一炷香的功夫,他竟然連影子都沒了就連大黑狗也蹦蹦跳跳的跟着他走遠了。
這一人一狗,就這樣把她給丟下了嗎
舒春蘭呆呆的看着前頭空空蕩蕩的山間小路,突然一陣挫敗感席捲遍全身。
勉強挑着擔子又往上邁了幾步,結果前頭又出現了一個岔路口
現在,她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走了
信念突然間全線崩塌,舒春蘭把擔子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破口大罵:“鄭宏,你這個沒心沒肺的臭男人還有大黑,你也不是條好狗你們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討厭你們,以後我都不要給你們做好喫的了我不想再見到你們你們有本事就都給我滾遠點,這輩子都別出現在我跟前”
汪汪汪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熟悉的狗叫聲傳來。緊接着,之前跑得沒蹤影的大黑狗又樂顛顛的跑回到她跟前來了
然後,又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傳來,鄭宏也緊跟着出現在了她跟前。
舒春蘭滿臉燒紅。
剛纔,她叫罵的話他應該都聽到了吧畢竟自己罵得那麼大聲
暗自思量着,她悄悄瞥了眼那個已然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覺得自在。
可鄭宏卻只管大步走過來,把她扔到一邊的擔子提起來挑到肩上,就轉身又走上了上山的路。
難道說他是先走一步,然後把東西放下再特意回來接她的
察覺到這個事實,舒春蘭頓時羞愧得不行。
此時鄭宏已經走出去四五步遠了。大黑狗又汪汪叫着,用毛茸茸的腦袋拱着她的腿把她給往前推。
舒春蘭連忙拍拍熱燙的臉頰,厚着臉皮邁開步子,又一路小跑着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