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雙腿就已經先一步聽了鄭宏的話,撲通一聲跪下了。
見到這一幕,李三愣住了,六叔幾個人也愣住了。
“宏小子,這包袱我是從李三櫃子裏搜出來的”六叔連忙提醒他。
“我知道。”鄭宏點頭。
舒春蘭此時才慢悠悠的接話。“因爲這些東西就是胡大牛給塞進去的。不然,你們以爲他爲什麼這麼底氣十足的要求我們搜房間那是因爲他早就準備好了”
“原來是這樣”六叔恍然大悟,“大牛,你這心也太狠了點”
胡大牛猛地臉色一變。不過馬上,他就又換上一臉的委屈:“師孃,您這話什麼意思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歡我們,總覺得我和三哥學會了師父的手藝之後就會搶了你們的生意,讓你們沒錢可掙。可是,您也不該利用這種機會挑撥我和三哥自相殘殺啊我們早說了,既然我們拜在師傅門下,那麼我們就一輩子都是師父的徒弟。以後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會把您和師父當做親生父母一樣看待。只要有我們一口喫的,我們就絕對不會餓着你們”
到頭來,他居然還反咬上她了
舒春蘭冷冷一笑。“大牛,我才知道,原來你的口才這麼好。這些天一直在我們跟前裝笨嘴拙舌,可真是委屈你了。”
胡大牛還一副迷茫的模樣。“師孃您這話什麼意思徒弟聽不懂,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這不是實話實說。”這個時候,鄭宏也開口了。
胡大牛連忙轉過頭。“師父,難不成您就決定聽信師孃的胡言亂語,把我們師兄弟兩個都趕下山去嗎徒兒真的是無辜的”
“這件事不是你師孃和我說的。”鄭宏卻這麼說了一句。
胡大牛一愣。
“是我”馬上,就見杜逸高舉右手站了出來。
見到這個個頭也就纔剛剛超過自己腰跡的小傢伙,胡大牛眼神一冷。
杜逸也冷冷看着他,下巴依然擡得高高的。“我在這裏打雜,每天除了要收拾打鐵房裏的東西外,還有你們兩個人衣服雜物什麼的也都歸我收拾。自從一個月前,我就發現你每次都是第一個進打鐵房的,也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你是內行人,每天只要多看上兩眼,你就已經能看到很多東西了”
“再加上,半個月前我一不小心把你的一把錘子給碰到了地上,你就對我發火了,把我給好一通罵。然後你就放話說以後都不許我再碰你的東西。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你這火氣發得莫名其妙的,而且那以後你也的確把你的東西看得死死的,我遠遠的看一眼都不行。你一天到晚累得半死,居然還有心思自己收拾東西”
說到這裏,杜逸就冷冷一笑。“所以我就把這件事和鄭叔說了,可是鄭叔讓我不要聲張,先在暗處盯着你,看看你接下來還有什麼動作。然後,我就親眼看到你畫了那些東西,悄悄塞進了過來探望你的媳婦手裏。然後,你又把你之前畫的草圖給裝進李三哥的包袱裏,塞進了他的櫃子裏”
“好啊胡大牛,原來真是你在暗算我”
聽杜逸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管是前後邏輯還是相關細節都詳實得很,李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立馬怒火中燒,撲過去按住胡大牛就是一頓暴打。
胡大牛還想反抗,可暴怒中的李三爆發力驚人,愣是沒能讓他爬起來。胡大牛也就一開始掙扎了幾下,然後就只能躺在地上隨便他打。
一直到胡大牛被打得滿臉是血,鄭宏才淡淡說了句:“夠了。”
可李三還沒打痛快哩
他還想繼續打下去,最好把這個混賬東西給活活打死了纔好
但一聽到鄭宏的話,杜逸就趕緊跑過來抱住了李三的胳膊。“李三哥,你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
李三這才稍稍收斂了一點怒氣。
他收回拳頭,起身對鄭宏行禮。“多謝師父,多謝逸小子,謝謝你們還我清白”
鄭宏卻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看向院門口:“你們都聽到了。”
李三聞言嚇了一跳。他趕緊朝外看去,才見到院子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滿了人。其中龍門鎮的佟掌櫃、章掌櫃,還有天門鎮的餘里正、吳掌櫃全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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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現在,這些人的臉色也都黑沉沉的,周身也散發出一股懾人的冷意。
在場所有人霎時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當然,這個所有人裏頭不包括鄭宏和舒春蘭夫妻倆。
眼看他們走進來,舒春蘭就淡聲說道:“章掌櫃,這個人是你舉薦來的。那麼現在該怎麼處置他,那就交給你了。”
“好。”章掌櫃咬牙切齒的點頭。
他們本來就是聽說了省城那邊的消息,趕緊跑來和鄭宏他們商量應對之策的。結果誰曾想,他們纔剛趕到鄭家大門口,就聽清楚了這件事的真相。
而且,這一切還和自己息息相關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掌櫃羞得一張老臉都沒處擺。他當即沉下臉:“把這個人給我帶回去,交給里正。他家裏還有些什麼人,全都給我翻出來”
“你要幹什麼”胡大牛本來已經被打得只有出的氣沒了進的氣。現在他就躺在地上,任憑這些人用刀子一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死命的剜,自己也一動不動。
結果一聽章掌櫃的話,他立馬被狠狠一個刺激,趕緊翻身擡起頭。“這件事是我乾的,我貪圖鄒家給我的錢財,所以才偷偷畫了師父東西的畫稿交給他們,責任全都在我你們要對付就對付我好了,不要牽連到我的家人”
“呵,你拿了鄒家那麼多錢,不就是爲了給你家人改善條件嗎現在,鄒家的錢你肯定都已經全拿到手了吧那就算你死了,你家人靠着那筆錢也依然能活得滋潤得很。你覺得我們會同意嗎”章掌櫃冷笑,“所以,你想要達成什麼心願,我就絕對不能容許你成功。接下來的日子,我不止要教訓你這個罪魁禍首,我更會讓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着,看你的家是怎麼一步一步破敗下去,你的媳婦跟了別的男人,你的兒子也都淪爲小乞丐,在大街上被人隨便打。你的閨女要麼進了大戶人家做丫鬟、一輩子是個奴才,要麼賣身進妓院,你們全家上下都不得善終”
“不”
光是聽他的描述,胡大牛就已經驚恐的大叫起來。
他手忙腳亂的爬起來。“你們不能這樣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們有什麼衝我來,別傷害我家人”
章掌櫃卻已經不再理會他。他徑自扭開頭,示意小廝把人給捆起來帶走。
面對即將妻離子散的處境,胡大牛也來了力氣。兩個小廝剛走過來,就被他給一把掀開。
李三見狀,他立馬大步走過來,三下兩下就把胡大牛給制服了。畢竟胡大牛剛纔被他痛打一頓傷了元氣,那麼這幾個身體明顯不如胡大牛的小廝當然不是他的對手,可身強體壯的自己卻能輕而易舉的打倒他
面對這個曾經朝夕相處的夥伴、卻也是剛纔差點把自己推進火坑的罪魁禍首,李三心裏沒有一點愧疚感。
主動按住胡大牛,還接過繩子將他給捆得結結實實的,然後他才把人交給小廝。
兩個小廝千恩萬謝,趕緊就把人給拽出去了。
只是,解決了這個內鬼,他們的設計已經被鄒家偷過去、還搶先一步在省城裏散佈開來的事情卻已經成爲事實。眼下,他們更需要解決的是這件事。
所以,吳掌櫃就已經忍不住了。“鄭老闆,既然你們一開始就發現胡大牛有問題,那你們爲什麼不第一時間制止他,卻還任由他做到這個地步”
“是啊你們要是早點制止了,那我們這次也就不會損失這麼慘重了”餘里正也跟着點頭。
和他們一道過來的文成卻只是坐在那裏冷眼旁觀,嘴角早已經勾起了一抹冷笑。
鄭宏看到了,他並沒有說話,舒春蘭就開口了:“這次制止了他,那下次哩還有下下次哩姓鄒的既然已經想出這樣的主意了,那麼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做到。他們又有錢,這次能買通胡大牛,下次就能買通胡二牛、胡三牛。這世上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所以,與其一直這麼戰戰兢兢的過下去,那我們還不如和他們來個痛快我就讓他們目的得逞,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你們怕不是瘋了吧”聽到這話,餘里正失聲低呼,“你們知不知道,現在這事對鎮上的鋪子造成了多大的衝擊我們都還沒開始賺錢哩,就要賠錢了”
“賠多少,你把賬簿拿過來,我們補。”舒春蘭毫不在意,只慢條斯理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