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段成風也打開段家族譜,鄭重其事的將鄭宏的名字又給寫了上去。從今往後,他的大名就叫段天宏了。
起起拜拜,挨個給眼前四五十個牌位輪番上香,忙到最好,舒春蘭累得手都酸了。
鄭宏此時卻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柔荑牢牢包裹在手心裏。
他拉着她在蒲團上跪下,然後慢聲開口:“爹,娘,你們看到了。我和我媳婦可算是把你們給送回來了。以後,你們就安安穩穩的在這裏住下吧爺爺也在這裏,你們可以一起好好說說話了。還有諸位先祖,也請你們好好保佑我們夫妻倆,讓我們白頭到老,一起再將段家發揚光大吧”
聽到這些話,舒春蘭忍不住轉頭看了看他,心裏感嘆一句果然,他還是沒死心。他私心裏還是想重振段家家風,將段家重新帶入正軌。
這麼說的話,他也不是一個就知道悶頭打鐵的人嘛
舒春蘭突然心裏一暖,她決定了只要他是想做的事情,她一定會陪着他,堅持做到底
等鄭宏挨個和他爹孃還有先祖們說過話,這個祭祖就算是完成了。
但在走出祠堂的時候,鄭宏依然一把牢牢握着她的手,從一開始就沒有放開。
他這是在向段家的那些人示威,也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這是我的媳婦我會護着她你們誰敢動她一根汗毛,那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段家人見狀,他們全都眉頭緊皺,但果然沒有再多說什麼。
一行人走出祠堂,鄭宏就對段九提議:“你帶我去打鐵房看看吧”
好些日子沒有走進打鐵房了,他現在渾身上下都難受得不行,只想趕緊找個地方活動活動筋骨。
段九卻一臉神祕的搖頭。“不着急不着急,咱們先把手頭的事情都給安排好了再說。”
不是都已經安排好了嗎鄭宏想問。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聽到一個溫柔輕盈的聲音從旁傳來
“十六哥”
鄭宏立馬身體一僵,然後他慢慢轉過頭。“七妹”
聽到這麼親密的兩聲呼喚,舒春蘭心裏陡得一涼,瞬時就像是被人給兜頭潑了一大盆涼水一般,她從頭到腳都涼了個徹底。
她用力從鄭宏手裏抽出自己的手,卻沒想到她真個抽出來了
舒春蘭頓時心更沉得厲害。
鄭宏卻彷彿忘了身邊還有一個她。他雙眼看着眼前這一名年輕的女子,久久收不回目光。那女子也癡癡的看着他,眼底柔情百轉,很快還蓄上了兩抹水光,看起來真是楚楚可憐得緊。
這個女子年歲也不算小了,應該二十出頭吧算起來應該還比她要大上一兩歲,舒春蘭一邊打量着這個人,她一邊在心裏想着。
只不過,看這個人的穿着打扮,就能知道她必定是個大家閨秀。那麼,她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又保養得宜,一直被人捧在手心裏寵着,因此看起來依然純真稚嫩仿若少女。
反觀自己
舒春蘭想到早上梳妝的時候她看到的鏡子裏的自己:從她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她就成了穀子村裏的小農女。後來到了文家,她又要幹家務,又要督促文成讀書,勞心又勞力,一雙手早就粗糙不堪,皮膚也被曬得黃黃的。
再和眼前這名女子一比,她頓時覺得自己真是粗糙得很。她羞憤得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而那邊,鄭宏在和田七娘對視一陣後,他才慢慢移開目光。
段九也故作驚訝的低喊:“七妹妹,你怎麼突然過來了我記得你都好久沒來我家做客了”
“我聽說十六哥哥回來了,就想着來見他一面。我們都已經十多年沒見了,我好想他”田七娘幽幽說着,含淚的眸子怎麼都不捨得從鄭宏身上移開,“十六哥哥,你長高了,也長壯了。看你這樣,這些年在外頭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還好。”鄭宏慢慢開口,他回頭看一眼舒春蘭,“有她在,我的日子越過越好了。”
說着,他又一把抓住舒春蘭的手。舒春蘭想要反抗,卻發現已經怎麼都掙脫不開了。
田七娘也是才發現舒春蘭的存在。可當看到舒春蘭的面容,她就眉心微擰,但還是溫柔的衝她行了個禮:“原來這位就是嫂嫂。我剛纔見到十六哥哥太過激動,都忘了和嫂嫂打招呼,還請嫂嫂不要往心裏去。”
“沒事。你們久別重逢,太過激動是正常的,我能理解。”舒春蘭慢悠悠的說道。
田七娘立馬目露欣喜之色。“嫂嫂你真好”
鄭宏則是眉頭微皺。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他低聲問着,甚至還主動伸手想來摸她的額頭
舒春蘭沒好氣的把他的大掌推到一邊。“我沒事。”
田七娘見狀,她又忍不住輕笑:“十六哥哥和嫂嫂感情真好。我還記得以前小時候,每次我病了你都會這麼摸摸我的頭試探有沒有發燒。現在看到你對嫂嫂也這麼上心,我好感動。”
聽到這話,舒春蘭剛因爲鄭宏這點表現而稍稍變好一點的心情就轉變得更加惡劣了。
“你還說你從小就沒什麼朋友。可怎麼想現在看來,你和眼前這一位就好得很嘛”她涼涼說道。
鄭宏再遲鈍,他也察覺到舒春蘭言語裏的冷意。
他忙要開口,沒想到段九就搶先一步說道:“弟妹你別生氣啊你不知道,十六弟和七娘從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這青梅竹馬的情意自然是要比其他人要更深一些的。不過你儘管放心,十六弟他都已經娶了你了,這些日子他的表現也足以說明,他心裏的人是你七妹妹也早定了人家了,雖說她的未婚夫還沒等她過門就”
鄭宏聽到這話,他又面露關切之色。“你的未婚夫怎麼了”
田七娘瞬時也眼圈一紅。“是我這輩子沒福氣,都還沒來得及過去伺候他,他就重病不治身亡了。”
“是啊因爲這件事,七娘還爲他守了三年。去年她纔剛摘下頭上的白花呢”段九緊跟着又一陣長吁短嘆。
鄭宏頓時眉心緊擰,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舒春蘭越看,她越發覺得自己現在的存在真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