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傢什麼文家”段大夫人趕緊就問,一副故作好奇的模樣。
裴氏就和她一唱一和的回答:“就是今年剛剛中了進士的那位文相公。說起來,他也是安東省人,好像和弟妹還是同鄉呢”
“不止是同鄉,我們之間關係還不淺呢”舒春蘭涼涼說着,看着裴氏的眼神瞬時變得更冷。
裴氏都被看得肩膀一抖,可她還是選擇高昂起下巴。“是嗎那你們關係到底有多深,就等文相公過來後咱們好好問問了。”
“行啊”舒春蘭爽快的點頭。
此時,那個被派去文家的人已經過來了。
裴氏趕緊興沖沖的轉過去目光,但當看到眼前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僵掉了。
“人呢我叫你去請的人呢”她忙大聲喝問。
小廝趕緊低下頭。“回九少夫人的話,文相公說他今天根本就沒出門,又哪來的在外頭帶走了十六少夫人一切都是那個夥計在胡扯,他和段家也沒有任何來往,所以就不來了。咱們家的事情,他讓咱們自己解決,就不要拉不相干的人小下水了。”
文成真正的說辭肯定比他說出來的要難聽上許多。小廝現在都已經盡力給說好聽了。
但就算這樣,裴氏還是心裏一涼,頭頂上也彷彿被人潑了一大桶冷水。
“沒見過怎麼可能他在說謊明明我”
“嗯明明你什麼難道說,九嫂你今天在外頭見過他你們認識啊認識多久了你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我看你提起他這麼熟稔的姿態,應該你們來往不少吧”舒春蘭立馬抓住話頭髮問。
裴氏臉一白。“你別胡說我要是說的是,明明我就是聽那個夥計那麼說的。那夥計在茶樓裏幹了那麼多年,人最老實忠厚了,他怎麼可能說謊”
“那你的意思是我說謊而且文成還配合我一起說謊了那我們圖什麼”舒春蘭質問。
“這個誰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裴氏立馬小聲咕噥了一句。
她說話的聲音其實也不算小,至少舒春蘭給聽得一清二楚。
舒春蘭立馬就笑了。
“反正你就是認定我揹着你們在外頭和別的男人亂來了是不是那好,咱們就來捋一捋這個時間線,看看我到底都在外頭幹了些什麼”
“行啊”裴氏也趕緊點頭。
既然都已經鬧到這一步了,文成那一顆最大的棋子突然失效,裴氏在慌亂之餘,她也只能孤注一擲,抓住最後的機會下手。
她當即說道:“今天未時我們出的門,先在彩繡坊待了約莫兩個時辰,選好衣料後就去了旁邊的茶樓喝茶喫點心。然後在酉時前後,我們遇到了六嫂孃家人,就過去和人打招呼了。我們其實也就去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吧,回來就不見了你。那時候也才酉時一刻。”
舒春蘭聽後,她就回頭問鄭宏。“你說,今天下午我去城東的打鐵房找你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酉時二刻。”鄭宏回答,“每天那個時候我都會出來喝水擦汗,這個七哥可以爲我作證。”
於是乎,他話音才落,段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在了段天元身上。
段天元頓時進退不能,爲難得不得了。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幫自己的妻子說話。畢竟,這是現在給舒春蘭頭上扣帽子的最後機會了。可是現在鄭宏也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他要是不附和鄭宏,那鄭宏不把打製陌刀最後的步驟告訴他怎麼辦
他們段家辛辛苦苦把這個野種給接回來,爲的不就是這個陌刀的製作方法嗎可一旦惹怒了鄭宏,他怎麼可能老實交代
無奈,他只能點頭:“十六弟說得沒錯,弟妹的確是酉時二刻過來的。”
“相公,你確定是那個時候你沒記錯”裴氏一聽,她頓時臉色一變,趕緊不停的向段天元使眼色。
段天元又哪裏不明白她心裏的焦急
可是眼下,他除了這麼說,根本沒有別的選擇好嗎
而在段天元說完話後,鄭宏又開口:“你們如果不信,大可以再把那邊打鐵房裏的學徒挨個叫過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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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那個就不用了。”段大夫人這時候又緩緩開口,“既然你和九小子都這麼說了,我當然相信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只不過”
呵呵,又想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嗎
舒春蘭輕笑。“這個還用問我男人每天出去後回來,都會和我說外頭的事情。現在段家在外頭的幾家打鐵房我雖然沒去過,可是對於那幾所房子的位置、還有裏頭的佈置以及裏頭的人員我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我又常年在鄉下做事,之前我們經常往鎮上還有隔壁鎮上送貨,一走就是好幾裏地,全都是靠自己一雙腳走的。那現在從茶樓往打鐵房那邊纔不過一里多地,我打聽着就過去了。”
而且,一里地一刻鐘的時間,這時間也差不多。
說完了,舒春蘭又補充一句:“大伯母您要是不信,大可以讓人去沿途找人問問,我可找了不少人問路哩”
她去找人問個屁啊沿途那麼多人,鬼知道她找的是誰他們段家也沒那麼多的閒工夫去到處找人,就爲了問這麼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消息
反正眼前,舒春蘭和鄭宏是一唱一和,兩個人將事情給安排得天衣無縫的。旁邊還有段天元給作證不用說,這件事眼看着又讓他們給糊弄過去了。
段大夫人頓時心一沉,她冷了看了眼裴氏,才冷冷開口:“這麼說的話,那還真是九小子媳婦做錯事了。”
“那還用說不然我幹嘛要扇她巴掌實在是她做得太過分了”舒春蘭立馬義憤填膺的點頭,“她敢對我做出那種事、還回頭就回來到處編瞎話想污衊我的名聲,那就該打也是我運氣好,知道去找我男人和他一道回家,就算這樣她也還想往我頭上扣屎盆子呢這種女人,你們家也敢要只怕以前她就已經用這種法子害過不少人了吧”
“十六弟妹”
段天元一聽她這麼說,他趕緊就開口打斷她。“今天這件事的確是我媳婦不對,可這也只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一點小小的恩怨。她的錯,我們認了,可你也不能就仗着自己得勢,就開始得寸進尺,還挑撥起我娘子和其他妯娌之間的關係她們幾個一直相處得很好,從沒有紅過臉”
“哦,這意思就是說,她就沒想過欺負別人,就想着來欺負我一個”舒春蘭冷笑,“而且她們妯娌幾個感情那麼好,這次又和我一起出去,卻都一起丟下我不管,看來這事是他們一起幹的咯虧得我一開始還以爲只有你一個人呢”
這話一出,段天元就差點想扇自己一巴掌。
還是大意了。真沒想到,這個鄉下來的女人居然手段這麼深,明面上是想挑撥裴氏妯娌幾個的關係,可實際上她根本就是挖了一個大坑,就等着裴氏拉着其他妯娌們一起往下跳呢
他也是傻,居然就真的跳下來了。
那麼現在,他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只能蹲在坑裏咬牙認了
段大夫人也眉頭一皺。“十六小子媳婦,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有氣,看誰都不順眼。可這也不是你死活要把別人給拉下水的理由。現在的事情,九小子媳婦都已經認了,你就別再鑽牛角。不然,一下子把一家子人都給得罪了,這對你又能有多少好處”
她話音落下,裴氏立馬就走上前來,一臉愧疚的對顧采薇屈身行個禮:“弟妹,這次的確是我不對。但這件事真就是我一個人乾的,和別人沒什麼關係。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我這就向你陪個不是,你別生氣了好嗎”
段大夫人也趕緊說道:“你看,就現在媳婦都這麼說了。都是一家人,你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你剛纔也打過她一巴掌了,這事就到此爲止吧”
她是在威脅她。
要是她不到此爲止,段大夫人肯定就會又往她頭上扣上什麼忤逆、不聽話的帽子了吧畢竟她是長輩,只要這個身份壓下來,想對付一個晚輩那就是眨一眨眼皮的事。
舒春蘭聽明白了,她就脣角輕扯:“要我放過她也不是不可以,可現在就這麼隨便認個錯可不行。”
“那你想要什麼”段大夫人聽到這話,她就不耐煩的問,看着舒春蘭的眼神裏也帶上了幾分鄙夷。
她應當是已經把她人認做是一個不懂分寸、就知道咄咄逼人的鄉下婦人了吧
這樣挺好的。
爲了加深她心裏的這個印象,舒春蘭立馬說道:“我要的也不多,讓她給我一點精神損失費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