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個五品小官,自己當面誇讚他、還在朝堂上爲他說好話,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顏面,結果他知道消息後不僅沒有感激涕零,反倒還嫌棄上了
齊王心裏很不高興。
只不過,想到鄭宏現在立下的功勞,他還是又揚起笑臉:“段大人可是累了”
“是。這些天一直在軍營裏修鑄鐵器,微臣都已經好久沒有閤眼了。”鄭宏老實回答。
“那你的確太辛苦了。”齊王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鄭宏立馬告辭,轉身就走。
眼看他果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齊王氣得重重一拍桌子。“豈有此理”
一旁的太監連忙勸道:“殿下息怒。這個段天宏不過就是個醉心打鐵的匠人,從來不懂人際交往,這個您不是早知道的嗎對這種人,您其實不用如何示好,只要給他一個鑄劍室,讓他去忙去就行了。反正,以他的頭腦,他也做不了別的事了。”
齊王冷哼。“就算是這樣,那他對本王也未免太不恭敬了這種人,本王必須重重責罰纔行不然人人都和他一般,仗着自己有點本事就連本王都不放在眼裏,那本王這個王位還坐得穩嗎”
“是是是,殿下您是得給他一點教訓。”太監見他怒了,趕緊順着他的意思點頭。
這個時候,外頭忽的傳來一聲高喊“蘇探花到”
齊王臉上立馬浮現出一抹笑。“本王妹夫來了快快請他進來”
蘇學誠走進來,他恭敬的躬身行禮,齊王趕緊上前來將他扶起來。“馬上都要成爲一家人了,那你還何必如此客氣趕緊免禮,坐”
“殿下,禮不可廢。”蘇學誠沉聲說道,而後他堅持行完禮,然後才起身坐下。
齊王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他瞬時心情舒暢多了。“果然還是讀過書的人的人眼界更開闊,知道禮儀進退。”
蘇學誠聞言,他立馬問道:“可是微臣的姐夫剛纔過來,對殿下您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齊王擺手。“沒有”
回答得這麼迅速,而且他的臉色還沒有一點變化,蘇學誠要是信了纔有鬼
蘇學誠趕緊又起身行個禮:“殿下,微臣的姐夫從小在鄉間長大,本來就不懂禮節。之前他在村裏就一直被人叫傻子,後來就算到了京城也一樣傻乎乎的,所以還請您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不過他這個人並沒有多少壞心思甚至可以說,他腦子裏除了媳婦閨女,就只有打鐵這一件事了。今天既然他說話惹您不高興了,那肯定前提是您先讓他不高興了。”
齊王頓時臉一沉。“你這是在教訓本王”
“是。”蘇學誠點頭。
齊王瞬時臉色更陰沉得厲害,但蘇學誠依然一字一頓的說道:“殿下您是貴妃之子,現在皇上所有皇子裏面就只有您的身份最尊貴、繼承大統的呼聲也是最高的。既然如此,您就該拿出手段來籠絡應該籠絡的人。只是這世上的人都各有各自的性子,您不該一概而論。而且,等日後您登基爲帝,您更要知人善用,把最適合的人給派遣到他需要的地方去,這樣您才能將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條,也才能成爲人人稱頌、流傳千古的明君。可您覺得,一年這樣不管對誰都施恩一般的手段,可能嗎”
一番話,徹底讓齊王的心情好了起來。
這個人是真心實意的爲他的未來打算啊
認識到這一點,他的心情哪裏能不好
至於蘇學誠說的那些話,他自然也都不覺得難聽了,甚至還煞有介事的考慮了一通,然後定定點頭。“蘇愛卿你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這次的確是本王疏忽了,以後本王肯定改正。”
既然蘇學誠都已經拿出直言敢諫的態度了,他自然也要擺出虛心納諫的姿態來。
蘇學誠見狀,他趕緊又順勢代鄭宏道了個歉。齊王心裏就跟舒坦了。
然後,君臣相談甚歡。
一直到蘇學誠告辭離開後,齊王心情還好得不得了。可離開了齊王的府邸,蘇學誠卻連沉下臉。
他迅速趕到鄭宏的住處,沒有見到鄭宏,他就拉上舒春蘭:“姐姐,姐夫呢”
“去打鐵房裏幹活去了啊”舒春蘭回答。
蘇學誠擡腳就要過去找人。
舒春蘭趕緊把他給拉回來。“你這麼匆忙的去找他幹什麼你姐夫剛纔從外頭回來,臉上不大好看,現在他正在打鐵房裏打鐵發泄哩你要沒什麼要緊事,就別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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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行,不找他找你也行,反正你們家你纔是當家做主的。”蘇學誠想了想,他就把剛纔在齊王那邊的情況說了一遍。
舒春蘭聽完,她不禁眉心緊擰。“齊王竟然是這樣的人明明之前在京城還好好的”
“在京城,他身邊那麼多幕僚給他出主意,身邊還有那麼多兄弟們盯着他,他時時處處小心謹慎,當然一言一行都挑不出錯來。可是現在來了這裏,他是最高高在上的一個,又正春風得意,當然就少了那一份束縛,開始本性畢露了。”蘇學誠低聲說着,臉色現在已經一片陰沉。
舒春蘭的一顆心也沉甸甸的。“這次還多虧了你嘴巧,把事情給圓了過去。只不過,要是齊王殿下一直這樣的話,這種事情總不能一再的避掉。可你姐夫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
“我當然明白,姐夫這個脾氣怕是改不掉了,而齊王殿下他既然身邊那麼多幕僚都沒有讓他改正,那肯定也改不了了。”蘇學誠一張細嫩的臉皺得死緊。
舒春蘭見狀,她趕緊給他揉揉眉心。“好了,事情不是纔剛開始嗎你也先別想太多了,咱們先走一步看一步,以後到底什麼情況還說不定哩”
蘇學誠長出口氣。“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反正,如今的咱們都已經被綁在齊王這棵樹上,想掙脫也掙脫不了。爲今之計,也就只能盡力迎合他了”
說完了,他又長嘆口氣,又交代舒春蘭:“不管怎麼樣,接下來的時間你最好讓姐夫別再和齊王殿下接觸了。反正他留在這裏的時間也不長,等他走了,咱們照舊想幹什麼幹什麼。”
舒春蘭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你放心,這件事我會交代你姐夫的。”
蘇學誠才點點頭,然後纔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晚上鄭宏滿身是汗的回來,舒春蘭果然把他給拉過去問清了當時的原委。然後,她再將蘇學誠觀察到的情況說了,鄭宏頓時不耐煩的沉下臉:“這個齊王殿下真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