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鳶百無聊賴地躺在牀上,左腳腳踝已經上了藥,被大夫用木板與布給固定好,可是隱約的疼痛還是陣陣襲來。
倏地,門被輕輕推開,衛長脩身着藍衣,面色着急的從外面大步走進來。
“你來了。”倪鳶見是他來了,連忙支撐着坐起來。
衛長脩徑直走到她牀邊坐下,語氣滿是關切:“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何事了”他剛從校場回來,便聽人稟告說她摔斷了腿。
額總不能給他說是因爲自己偷聽別人說話,慌忙中翻窗子不慎把自己的腿摔折吧。想着,她淡淡的笑笑道:“嗯就是整理房間的時候不小心從椅子上摔下來了,然後就成這個樣子了。”
“怎能如此不小心呢”他毫無責備之意,說着,手輕輕落在了她腿上,“怎麼樣還疼嗎”
“已經不疼了,只是大夫說要靜養半個月。哎,都纔開業多少天我就要休息半個月,難受。”這大概就是飛來橫禍吧,做壞事總得付出代價,倪鳶心中暗暗安慰着自己。
“傻瓜,好好休息吧。”衛長脩雖然心疼她摔折了腿,可轉念一想如此她便能安心待在府中休息半個月,也不必那般操勞,算是因禍得福。
倪鳶看着他的臉,心中不禁想到南宮天和南宮子華今日的對話。到底南宮天所擔心會發生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如果南宮天想要謀權篡位的話,衛長脩於公於私一定會保護姜文浩的。可衛長脩作爲大將軍保護皇上這件事情,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如此勿庸置疑的事情,南宮天自然不會擔心是否會發生,那麼他擔心的另外一回事是什麼衛長脩除了會保護皇上之外還能做些什麼呢
倪鳶百思不得其解,沉默了須臾,試探地說道:“將軍有一件事情我十分疑惑。自從開了客棧之後,我無意間聽到了一些客人在暗暗談論有關於皇上的事情,他們說他很殘暴。可冬狩的時候,我看皇上尚且年輕,面容和善,怎麼會做出那些殘忍的事情呢所以皇上真的像他們口中所說的那樣嗎”
衛長脩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怎麼會突然對皇上的事情感興趣”
倪鳶愣了片刻,道:“因爲聽到別人如此談論,他們口中的皇上與我印象中的皇上真的判若兩人,再加上你看我像個廢人一樣躺在牀上,除了能動動腦子想點事情,真是什麼也做不了”
衛長脩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了一句:“你不瞭解皇上。”
不瞭解皇上所以他的意思是自己只看到了表面
“我自然是不瞭解他,可是我瞭解你。”倪鳶語氣凝重。
衛長脩更加有困惑,眸色也深邃起來。
倪鳶微微嘆息,直視着他的雙眸,語重心長,道:“你是大將軍。這大好的江山,都是有你帶着萬千金戈鐵馬在守護。我,我很怕如果這江山出了什麼事情,你定首當其衝。我自然是希望國泰民安。可聽民間的傳言,皇上若真是如他們口中所說的那種人,我只恐你會爲了這姜家的天下而操碎心。”因爲是他,所以這些話才能毫無顧忌的說出來。
衛長脩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平靜下來,語氣鄭重對她說道:“天下之事你不必考慮,莫要聽那些風言風語。不管局勢如何、不論天下怎樣,我都會給你一個安穩的家。”
她隱約的,心中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周遭一切事情堆砌心中而形成,像是一道恐懼縈繞心頭,經久不消。
南宮天的老謀深算,姜文浩的少不知事,衛長脩的不爲人知
倪鳶漸漸的才體會到,要想在如此動盪不安的朝代裏安穩的過活,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倪鳶失神間,衛長脩倏地湊過來,在她脣邊落下一個輕吻。
唔她渾身一怔,詫異的看着他。
衛長脩淡淡一笑,拂過她耳邊碎髮:“你啊,一天多久要爲多少事情操心纔會覺得累”
倪鳶微微嘟脣,垂下視線道:“我只是考慮周全一些罷了。”
“我很喜歡同福客棧,你好好經營便是。天下事是男人的事,放心吧,有我在。”他的一字一句,都充滿了安全感。
倪鳶深吸一口氣,伸出手環抱住了他,靜默的擁着他。是的,有他在,她又何必想那麼多,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他們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天涯海角,也不會覺得孤寂。
關於天下事,關於姜文浩,衛長脩既然在如此欲蓋彌彰的說,那麼對於南宮天的野心與陰謀,他都不可能毫無察覺,她如今也不過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女子,若真想要幫他,那便暗中爲他收集些更有用的情報吧
想着,倪鳶暗下決心,她得暗中幫助衛長脩,而且要隨時留一條後退,以防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二人可以全身而退。
“校場新兵這兩日正在編制入營,待這幾日忙完,我便有時間在府中陪你。”衛長脩溫柔的說着。
 
倪鳶心中一暖:“嗯。”
即便是兵荒馬亂,她也有得其所哉之地,那邊是他這顆溫軟而又不變的心。
翌日晌午時分,倪鳶正無聊的坐在窗邊發呆,垂眸便看見暮煙閣外陌傾雪與翠綠二人盈盈而來,看翠綠手中還擰着許多東西。
“曉蓉,去泡壺茶來。”倪鳶見狀吩咐着。
“是。”
須臾的功夫,陌傾雪主僕二人來到了倪鳶房中。
“倪姐姐,你的腿怎麼樣了”陌傾雪滿眼擔憂,徑直朝着倪鳶而來。
“多謝夫人關心,上了藥之後已經好多了。來,請坐。”
陌傾雪蹙眉坐在倪鳶身旁的椅子上,道:“姐姐怎會如此不小心呢,這可疼了吧”
倪鳶低笑:“已經沒事了。”
陌傾雪示意翠綠把東西拿上來,道:“姐姐,這是一些補品,傷筋動骨,得好好補補呢。這眼看着初春也要來了,你可是要做最美的新娘子的人呢,得快些好起來纔是。”
倪鳶聞言怔住了,眸中滿是疑惑,新娘子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自己與長脩說好開春成親,這件事情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難道是
陌傾雪看到她眼中的疑惑,連忙捂嘴了嘴巴,一副才示意到自己說漏了嘴的模樣。
“夫人,你”倪鳶試探的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