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鳶把姜越交回奶孃懷中,嚴肅的看着奶孃道:“你們知不知道軍機處是什麼地方怎能叫大皇子獨自跑進來若是出了事情誰人負責”
奶孃和宮女連忙叩頭:“奴婢知錯奴婢做錯”
奶孃欲哭無淚道:“方纔奴婢幾人與大皇子都在御花園,可大皇子偷偷便朝着軍機處方向跑來,奴婢們追過來,發現大皇子就不見了。”
倪鳶看着守門的侍衛:“你們是如何看守的大皇子跑進來都看不見嗎”
“屬下失職可是卻是並未看見大皇子從這兒進去過”
倪鳶聞言疑惑的看着姜越。
姜越躲在奶孃懷中咬着手指頭看着她笑。
倪鳶微微睨眼,這個小越越,不知道到底從哪兒進來的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軍機處大步而來。
“劉公公”倪鳶疑惑的看着大步走進來的劉公公。
“大皇子怎麼在此處”劉公公先是驚奇的看着大皇子,連忙又行禮,“老奴參見大皇子”
姜越沒有理會劉公公一雙水靈的眼睛就一直看着倪鳶。可奶孃和兩個宮女已經惶恐不已。
“大皇子路過此處。”倪鳶如此說着,替奶孃等人解圍,連忙道,“你們還不帶着大皇子回去大皇子是什麼身份,軍機處如此危險之地,怎能讓大皇子靠近”
奶孃幾人分外感動的看了一眼倪鳶,然後識趣的連忙帶着大皇子離開。
劉公公見狀也沒有碩豔而是朝着她微微頷首:“倪姑娘。皇上這剛早朝回來,想着姑娘應該在軍機處,便叫奴才召姑娘去一趟御書房。”
“好,有勞公公了。”倪鳶說着,和劉公公一同朝外而去。
倪鳶對這個劉公公並無好感,這個閹人爲了取悅姜文浩,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且不說他心思好壞,就論陣營,這閹人也絕非善類。
“對了公公,皇上召我去御書房,可是有要事”路上,倪鳶詢問着,想先有個心理準備。
劉公公露出笑容,和藹可親,卻叫人莫名覺得陰森:“皇上說想念姑娘你做的蛋糕,許是召您想嚐嚐您的廚藝。”
“哦”倪鳶疑惑的看着他,“那皇上爲何不直接讓我去御膳房”說起來,倪鳶倒是覺得,這宮中沒有比御膳房更適合自己的地方了,不過若是在那樣的地方,便沒有能力來做她想做的事情了,就算是御膳房總管,也終究只是一個廚子,一個掌勺之人,必然是無法掌握更大的權勢。
劉公公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早朝結束後,南宮丞相和陌大人都有事求見皇上,所以皇上便去了御書房。只吩咐老奴來請姑娘去,並未叫姑娘去御膳房。”
倪鳶微微點頭:“原來是這樣,好的,多謝公公。”
倪鳶很快來到了御書房外面,靠近門口的時候,便清楚地聽見了裏面傳出姜文浩暴怒的聲音。
“朕說什麼就是什麼三品女官怎麼了朕想封誰還需要你們同意”
“臣不敢只是皇上,那女子可是有罪在身。”
“是啊,皇上,陌大人說得沒錯。”
“你們兩人再這件事情上意見倒是出奇的一致”
聽見姜文浩這樣懟這兩個老傢伙,倪鳶勾脣低笑,然後深吸一口氣,緩緩走進去。
南宮雲與陌柏松見着倪鳶來了,倏地尷尬的閉上了嘴,擰眉直直看着她,眼中寫滿了不服。
“臣,參見皇上”倪鳶故意如此自稱,果然,南宮雲和陌柏松的臉色更加陰沉。
“一個女人也敢如此自稱”陌柏松低聲唸叨着,語氣分外不滿。
倪鳶裝作沒聽見,微笑的看着姜文浩:“皇上您這是怎麼了何事如此動怒”
姜文浩瞥了南宮雲和陌柏松一眼,淡淡道:“沒什麼大事。”說着語氣不善的對他們說着,“你們兩位退下吧”
南宮雲與陌柏松當着倪鳶的面也沒再多言,只能夠先行告退。
看着他們二人出去,倪鳶心中有些解氣。這兩個人都各自有原因,所以不願意她進宮做女官,有更多機會接近姜文浩,卻都沒有想到姜文浩是如此堅決的態度。
南宮雲兩人走遠,姜文浩頓時露出笑顏看着倪鳶道:“倪姐姐,你可瞧見了,這些老傢伙有多煩人”
倪鳶輕笑道:“皇上,兩位大人也都是爲了您好。不過呢,兩位大人畢竟是老臣,與皇上您的想法有代溝是很正常的。皇上,這馬上便是秋試了,您正好趁此機會挑選一批年輕的新人。”
姜文浩
“不知皇上召臣來所謂何事”倪鳶詢問着。
姜文浩這纔想起事情來,期待地看着倪鳶道:“朕想你你做的蛋糕了御膳房那幫人,半點用都沒有了,叫他們做出來的,根本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倪鳶微笑欠身:“是,臣明白了,這就去給皇上您做蛋糕來。”
姜文浩連連點頭:“好”
倪鳶鞠躬退出了御書房,沒走出幾步,便在前方的鵝石小徑上看見了南宮雲。
他站在離開御書房的必經之路上,是在等着自己吧倪鳶心想着,不動聲色,緩緩而去。
“倪姑娘。”南宮雲近五十,聲音帶着絲絲蒼老,分外沉悶。
倪鳶行禮:“見過南宮丞相。”
“姑娘是要回軍機處”南宮雲深邃的老眸直直看着她,沒有絲毫情緒,整張臉十分嚴肅。
倪鳶笑意平和,道:“去御膳房。”
南宮雲眸色微沉:“那還真是巧,老夫去永壽宮,正好同路。”
“能與丞相大人同路,是下官的福氣。”倪鳶面不改色,同南宮雲兩人一同前行。
南宮雲渾身上下都是一股深沉的氣息,心中的想法從不會表現在臉上,叫人覺得他深不可測。
“想來上次與你見面,還是在同福客棧。姑娘真是不簡單,一個客棧掌櫃,搖身一變竟然成爲了皇上眼前的紅人。”南宮雲平靜的說着。
“丞相言重。下官實屬運氣好,早年無意間翻閱奇書,於是成就瞭如今的機緣。若非如此,下官又怎會有今日呢。”
“如此別具匠心的奇書,還真希望皇上能早日覓得。這撰寫此書之人,必定是個奇才,讓人佩服。”南宮雲淡淡說着,沒有半點情緒起伏。
倪鳶笑着看着他,道:“丞相纔是令人佩服呢,同大將軍一起將叛賊一網打盡,乃是國之棟樑,令人欽佩不已”
南宮雲聞言擰眉看向她,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悅。
倪鳶依舊笑容甜美,心中舒暢。
“聽說姑娘記不得從前的事情了”南宮雲轉過頭去目視前方,負手前行。
倪鳶淡淡勾脣,道:“這種事情丞相都知道”
南宮雲暗暗咬牙。
“是的,曾經在將軍府的時候不慎落水,醒來後對於過往的事情半點也回憶不起來。直到現在,也還是全然沒有印象。”
南宮雲沉默了須臾,又道:“宮裏,可不是個好地方。”
倪鳶娥眉微挑,他爲何莫名其妙說這種話
南宮雲又道:“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着,已然到了分岔路口,南宮雲沒有看她,也沒有再說什麼,便踏上另一條路獨自離去。
倪鳶頓住了步子,看着這個男人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頭。聰明反被聰明誤他想告訴自己什麼爲何要對自己說出這種話,警告不,這不像是警告,而是告誡。
她低頭陷入了思考,南宮雲這隻老狐狸,與衛長脩是死對頭,所以當初纔會安排自己進將軍府然偶接近衛長脩。而如今自己失憶,對他而言是一顆沒用的棋子,甚至有一定泄密的危險,他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殺了自己滅口,不過自己卻僥倖的活到了如今。
從前是有衛長脩的保護,而如今沒了他,只有自己多加小心了。
倪鳶深吸一口氣,斷定南宮雲是不安好心的,他和陌柏松也是敵對關係,爲了不讓自己留在宮中居然會和陌柏松達成一致態度,也真是諷刺她的目的,可是要讓南宮雲和陌柏松鷸蚌相爭
陌柏松畢竟是和衛長脩一個陣營的人,就算現在暫時和南宮雲有共同目標,也不可能會投靠南宮雲的。倪鳶想着,眉頭蹙得更深,就是爲了朝中勢力的平衡,所以長脩纔會那樣對待陌傾雪吧
對了倪鳶陡然意識到,南宮雲方纔說,他要去永壽宮丞相與太后之間能夠什麼事情要說
南宮雲和太后關係很好
倪鳶想不明白,看來這宮裏她所不知道的事情還太多太多,得找個人好好打聽打聽纔是。
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陌柏松,我還沒有對付你,你卻已經想要將我扼殺在搖籃裏,看來這個樑子是定了。
至於南宮雲,老狐狸一隻,利用姜華逸不成反又過河拆橋,野心勃勃,留着他,對將軍府、對姜文浩都沒有半點好處
倪鳶擡眸掃視了周圍,皇城的風,永遠都是涼的,還隱藏着血的氣息。就像那日林子裏,帶走長順最後體溫的秋風。
原來這種蝕骨的涼意,竟然讓人如此的精神抖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