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疑惑,景夜是武林盟主,按理說他每日都高高在上,只用在盟主宮裏待着就好了,可偏偏她每次來,他都外出了,真是不知道這個盟主每日究竟都在忙些什麼。
她等不及,看着守衛等人走了,便徑直朝赤水宮而去,上次那個身型與曉蓉很像的女子是在赤水宮遇着的,想必去詢問赤水,應該也會有答案。
倪鳶跟着記憶力的路來到了赤水宮,途中倒是遇着一些下人,但是都並未理會她。盟主宮裏的人上至景夜,下至丫鬟都分外高冷。
赤水宮裏並沒有僕人,倪鳶去的時候,大門敞開着,她左右瞧不見不人,便喚了一聲:“赤水姑娘,你在嗎”
赤水宮裏也不見有任何迴應,倪鳶失望的嘆息,看來還是隻有等着景夜回來了。雖然並不想見着那個男人。
倪鳶想着,又只能夠原路返回朝清風樓而去。
彼時,赤水宮裏。
“呼她若是進來,還真不知如何解釋。”赤水舒了一口氣,挑眉看着身旁的女子。
“多謝赤水門主”
赤水淡笑:“這便是你們的緣分。其實你就算與她相認也沒關係吧”
“盟主救我回來時便下過命令,屬下的命是盟主給的,不能違抗盟主命令。”
“可你明明很在乎她。”赤水挑眉。
“屬下與盟主有約,十年之後,還我自由。”
赤水哈哈一笑:“十年吶,入了萬玉閣的人,活不活得過十年,還尚未可知呢。”
倪鳶頹然地回到了清風樓來,她恨不得自己四處去尋,可此處畢竟是景夜的地盤,她人生地不熟,也不敢貿然行動。想着來都來了,正好問一問景夜有關於洛凌胥的事情,洛凌胥追隨周芝蓉而去,久久未回朝都來,還真不一定是不是景夜暗中使壞呢。
她坐在清風樓樓梯上,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不過這一次,她等了許久,都不見景夜回來。
倪鳶本就是打早離開普德寺,然後追着那個與曉蓉聲音、體型都極爲相似的人來到了盟主宮,已然快到下午,卻還滴水未進。她已然飢腸轆轆,有氣無力的起身,覺得必須去找點喫的來了,否則會被餓死在此處的。
她扶着欄杆往清風樓上而去,此處應該是有僕人的纔對,只是平日裏都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只有景夜召喚纔會出來。
“喂有人嗎”倪鳶喚着,來個人指條喫路啊
然而空空如也的清風樓,沒有一個人迴應她。
真的好餓倪鳶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肚子都在餓了。不行,一定得找點東西吃了。
樓上並無一人,她又來到樓下,尋了一圈也沒見着人,不過倒是讓她尋到了清風樓的小廚房,萬幸廚房之中還有一些蔬菜食材。
“我借個地做些喫的,那個男人不會這麼小氣會怪罪吧”倪鳶站在竈檯面前喃喃自語,然後給自己一個堅定的微笑,“他不會的”遂擼起袖子來開始生火。
“參見盟主”
景夜回來,還未到清風樓,赤水先在半路上攔住了他的去路。
“何事”
赤水垂首道:“盟主,公主來了。”
面具之下,他的雙眸微亮。
“嗯。”
“盟主”赤水喚着正欲朝清風樓而去的他。
“說。”
“盟主,公主此番是爲無名而來的。”
“怎麼回事”
“屬下命無名與襲猴趁着早晨集市開放之時去採購藥材,但他們不小小心與公主遇上。公主許是對無名起疑,遂跟來了盟主宮。所以”
赤水話未說完,只聽得清風樓的方向傳來了嘭的一聲巨響,隨後黑煙滾滾,火光熊起,如夕陽般耀眼。
“糟了”景夜倒吸一口涼氣,飛速趕往清風樓。
赤水目瞪口呆,反應了須臾,連忙喚人來滅火。
“啊”倪鳶難以置信地看着被火舌侵蝕的小廚房,她就準備煮個蛋花湯而已,怎麼怎麼廚房就燒起來了
“來人啊走水了走水了啊”
倪鳶進退不得,她看小廚房裏沒有什麼柴火,於是就出來院子裏抱柴火進去,然而她纔出來,小廚房就炸了是真的一聲巨響,然後炸了
更可怕的是火勢沖天,瞬間點燃了清風樓。她周圍是柴堆,火勢也飛快蔓延過來,她根本無路可逃。
四周火勢猛烈,倪鳶四處尋找,根本沒有一樣東西能夠拿來自救的。她站的位置,正好是清風樓底下,樓身已經布上了火舌,再這樣下去,她不會被周圍的火燒死,也會被燒燬的樓砸死的。
周圍的火光映得她臉頰滾燙,濃煙滾滾,她連連咳嗽,已然喊不出聲來。
“咳咳咳”頭也開始暈起來,雙腿乏力跌坐地上,她睨眼看向頭頂,清風樓烈火熊熊。
“景夜”倪鳶低聲喚着,“咳咳咳”這盟主宮是不是沒人啊,失火了都沒人來的嗎還是根本沒人想到,自己在小廚房外
倪鳶視線開始模糊,呼吸一陣困難。不是吧,做個飯結果把命都做丟了,這就是去了陰曹地府,也會被嘲笑的。
“鳶兒”隱約之間,倪鳶視線裏出現了一張鬼臉。
這麼快,都有小鬼來迎接自己了麼
她頭昏昏沉沉,呼吸薄弱。
“鳶兒堅持住”
一滴涼水睡着鬼面滴在了倪鳶滾燙的臉頰上,她頓時添了一絲清醒。這不是地獄來的小鬼,這是景夜啊他渾身溼漉漉的
他叫了自己“鳶兒”而且那聲音,明明明明是衛長脩的
今日自己是怎麼了,屢屢出現幻聽
倪鳶的頭又沉了起來,看樣子自己,是得救了吧
她確定自己是得救了。
醒來的時候,溫柔的月光映進眼簾。
倪鳶杏眸撲眨,四周的景夜才漸漸清晰起來。
這裏是
很空曠的一個宮殿,薄紗輕曳,月光浩渺。
倪鳶揉着還有些隱約作痛的額頭,心想着這裏,這個場景,總覺得在夢中見到過。
這裏是哪裏
她坐起身子來,一旁燭火順勢亮了起來。她纔看清,這座宮殿的模樣。
她正躺在一章大牀上,牀的四周是深紫色的薄紗,整個房間十分空曠,一張長案,一草蓆。幾卷書與些許筆墨。
大門緊閉着,但是正對牀的窗戶敞開着,所以她睜眼才能瞧見山頭的月亮。這裏的視野看出去,外面是羣山連綿,看樣子,這個地方,也是深山之中。
一道身影投來,倪鳶瞧着燭臺的方向,是景夜,他點了燭火,正朝着她走來。
倪鳶頓時一驚,她不敢忘記,她把他的廚房給炸了
“我那個咳咳咳”倪鳶一陣咳嗽。
景夜大步上前,坐到了她的牀邊來:“沒事吧”他略帶緊張。
他在關心自己倪鳶覺得詫異,倏地想起,自己在大火裏暈了過去,好像隱約聽見了衛長脩的聲音
她驚奇地看着景夜,可是景夜的聲音,並不是那樣。
“傻了”景夜問着。
倪鳶收回視線,垂着頭,估計是吸入太多二氧化碳導致出現了幻覺吧。景夜從來沒喊過她“鳶兒”,也不可能用那麼溫柔的聲音。但是她確實記得,是景夜救了她,因爲他帶着鬼面渾身溼漉漉的樣子,在她昏迷之前映像尤爲深刻。
“對不起”倪鳶低聲說着。
景夜端坐在牀邊,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沒事了。“你爲何會去廚房”他平靜地問着。
這麼一問,倪鳶陡然一陣飢腸轆轆的感覺襲來:“你不說還好,說來我纔想起,已經一天沒喫飯了”窗外月色都出來了,這怎麼着都已經很晚了吧
“一天未喫”景夜表示疑惑。
“我等了你一整日,去哪兒喫東西而且才準備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結果”
“於是你便將我清風樓都燒了。”景夜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哀樂。
倪鳶扶額:“這件事情,我真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我賠償你全部的損失。”
景夜靠近他一份,冷冷道:“我的損失,你賠不起。”
倪鳶一怔,也不知道清風樓最後成了什麼樣子,還有這裏是哪兒從窗外景物看去,此處應該是在半山腰纔是,可盟主宮的地理位置,是妥妥的山中平地。
景夜倏地起身,朝着長案而去。
倪鳶看着他的背影,燭光依稀,月色朦朧。她腦海裏有一個畫面一閃而過,她確信,這個地方她真的夢到過就是曾經,某一次的夢裏她一定夢到過的就是這個場景一個男人,背對着她,他的周身,傾覆月華。
她怔住了,回憶到底自己是何時做過這個夢。
景夜端着熱粥停到了牀邊,緩緩坐下來,靜默着用勺子舀起熱粥送到了倪鳶嘴邊來。
倪鳶屏息看着他,今日的他,有些,不同。
“這裏,是哪兒”
景夜沉默了須臾:“先喫東西,我可不想你餓死於此。”
這麼一開口,好像,又沒什麼不一樣了。
倪鳶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