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姜文浩並不願意見着她,鳳司也只是答應,允許她獻舞,但必須戴上面紗,不能讓姜文浩將她認出。
倪鳶所獻之舞需要七人,鳳司亦是不給她自己挑人的機會,其餘六名舞姬都是鳳司親自挑選送來茉莉宮。
倪鳶已然感受到,鳳司是完全控制了姜文浩,清秋作爲皇后只是來見自己一面,且被陌傾雪領着姜文浩過來險些抓個正着,而鳳司卻可以輕輕鬆鬆決定自己的自由。現在這個宮裏,掌權之人,已然改變。
鳳司將舞姬送來了茉莉宮,倪鳶抿脣打量着院子裏的六名舞姬,個個倒是都分外標誌。只不過
“你們按順序過來,本宮要看看你們功底如何,是否能夠跳出本宮精心安排的這一出平沙落雁。”倪鳶說着,悠然地坐到了一旁的藤椅上。
舞姬按照左右順序一一上前來。
“隨意跳一段吧。”
舞姬自報家門,然後扭動起身子,展示着自己的才能。
倪鳶平靜地看着,臉上未露任何表情。
第三個舞姬上前欠身:“奴婢小蓮。”
“嗯。”
小蓮目光看着倪鳶,手腳舞動起來,舞姿曼妙,叫人挑不出半點瑕疵。
倪鳶看着,眸中暗暗閃過一絲光彩,隨即不做聲色地平靜下來。
伴舞的舞姬便是這六人,時間只有五日,衆人也緊張地籌備起來。
離姜文浩的生辰僅有一日,傍晚,舞姬們在茉莉宮練完舞蹈紛紛退去。
斜陽遠掛,眼看着天若是黑了下來,閉眼便是明日,她心中有些堵塞,遂緩步朝茉莉宮外而去。
“公主,您這是要去何處”負責監視與伺候她的貼身宮女連忙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眸色之中滿是凜冽:“本宮出去散散心,也得問過鳳司”
宮女連忙欠身:“奴婢不敢阻攔,只是大人交待過,公主在宮裏待嫁,不得隨意走動。尤其是御花園以內之地,都不能踏足。”
“知道了。”倪鳶擰眉說着,大步出去,宮女不敢懈怠連忙跟上。
倪鳶來到了青景園,此處假山羣繞,有一座青景亭。若是平常,她斷然是不可能來到這種地方,可如今,她能夠走動的地方,卻僅此而已。
明日一過,她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又會身處何處。或許,這是待在宮裏的最後一夜。心中不免感嘆。
青景園是個好地方,因爲地方偏僻,鮮有人來。倪鳶坐在亭子裏,望着天邊的夕陽一寸寸的落下。
那一年,長河落日圓,那一年,大漠孤煙直。
現在想來,彷彿是昨日,又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長脩,若你還在,你也一定不會阻止我這樣做的,對嗎
“大膽誰人見着貴妃娘娘竟然不行禮”一聲喝令打破了青景亭的寧靜。
倪鳶冷眸看去,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陌傾雪身着黃色繡蝶曳地裙昂首盈盈而來,左右跟着四名宮人。
“喲,原來是永長公主呢。”陌傾雪含笑說着。
倪鳶不齒,她怎麼會無緣無故來如此偏僻的地方唯一能夠解釋的便是她派人一直盯着茉莉宮,她自己不敢來茉莉宮挑事,怕傳到了姜文浩的耳朵裏,而又想要對付自己,於是一知曉自出了茉莉宮,便連忙尋來。
“公主,你怎麼不去御花園坐坐,而在這種偏僻之地來”陌傾雪來到亭中,左右宮人連忙以衣袖擦拭椅子,她才緩緩坐下。
倪鳶不語,看着這個女人心中只有一股噁心。
“娘娘,您可是忘了皇上吩咐過,公主如今,不過就與下等宮女待遇相同。”陌傾雪身旁一宮女巧言回答着。
陌傾雪掩脣一陣譏笑:“原來如此啊,下等宮女,怪不得只能來這種地方呢。”
倪鳶冷哼一聲,直視着陌傾雪,挑眉道:“那請問貴妃,你又爲何來此”
陌傾雪聞言面色一怔,陡然語塞。
倪鳶不屑的移開視線,緩緩起身準備離開,懶得看她這副嘴臉,待明日之後,再叫她知曉,什麼叫做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偏要來。
“站住”陌傾雪喝住。
倪鳶步子卻依舊沒有停下。
陌傾雪氣急,給左右宮女一個眼色。
宮女連忙上前擋住了倪鳶的去路。
陌傾雪又道:“聽說你給皇上備了一支舞”
倪鳶蹙眉,她竟然知曉了此事,那姜文浩那邊是否也知道了呢,若是姜文浩不願意見到自己而取消這支
“既然是要呈給皇上的東西,那本宮便先來把把關。”陌傾雪悠然自得地說着。
倪鳶面色凝重,看着面前的宮女:“閃開。”
一宮女趾高氣揚:“貴妃娘娘都發話了,竟然還如此目中無人”
“啪”倪鳶的動作乾淨利落,宮女捂着火辣辣的臉頰頓時眼淚迸出,所有人都驚住了。
倪鳶轉過身緩緩朝着陌傾雪畢竟,眸色陰鷙:“我堂堂北恆的公主,還需聽你一個妃子的使喚”
陌傾雪提氣,雙目圓睜:“你如今不過就是階下之囚”
“陌傾雪,你最好注意你說話的態度”倪鳶狠狠回擊着,“你是如何坐上今日的位置,想必不用我說,天下人都知曉”
陌傾雪聞言猛然起身,手直直指着倪鳶臉色鐵青:“你”
倪鳶扼住她的手腕狠狠一甩:“我身體裏乃是皇家血脈,豈容你這種卑賤之人用手指着”
陌傾雪被甩得一個踉蹌,左右宮人連忙扶住,衆人都被嚇住了,根本無人敢插嘴半句。
“你一個罪婦毒害太后,死有餘辜竟然還敢如此對我”陌傾雪氣急敗壞。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倪鳶警告着,“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是罪婦你在牢中歡愉之時,可想過你也是罪人”
陌傾雪大驚,連忙矢口否認:“你胡說八道來人掌嘴掌嘴”
話說完,四個宮人卻無一敢上前。
倪鳶挑眉冷笑。
陌傾雪咬牙,自己揚起手來。
“啪”她還未落下手,倪鳶先行甩去一巴掌,打得她七葷八素懷疑人生。
“你你竟然打我我可是貴妃貴妃”陌傾雪捂着臉氣得直跺腳。
“娘娘,娘娘”宮人擁上來護着她,卻沒人敢對倪鳶怎樣。
倪鳶手做撣灰之勢,冷眼道:“一個不擇手段爬上龍牀的罪婦,也有資格在此對本宮嚷嚷山雞與鳳凰,永遠都有本質的區別”
“你你”陌傾雪捂着胸口,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倪鳶轉身緩步而去:“我去了東陽,亦是皇貴妃。你若再出現我面前耀武揚威,我敢保證,會讓你後悔一生”
陌傾雪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身影心中的怒火更加猛烈,她本想來奚落與對付她一番,豈料反被她給羞辱
“我你給我站住”陌傾雪心中不甘,疾步追去。
“娘娘小心吶”一衆宮女在後面追逐着。
陌傾雪步子太急,亭子外有一處臺階,她未能注意,直直向前撲去摔了個狗啃泥,頓時鼻血直流。
倪鳶步子優雅,不急不慢離去,絲毫沒有回頭。
翌日,宮裏已然是張燈結綵,陣勢比過年還要熱鬧三分。
茉莉宮裏,倪鳶與舞姬們已然準備好。衆人穿着赤色水袖服,待華燈初上,便是她們登場之時。
舞姬們在偏殿之中侯着,倪鳶緩步而去,目光掃視了一衆舞姬,最後落到了小蓮身上:“你與我來。”
“是。”小蓮連忙跟上倪鳶的步子。
二人來到了院子裏,那監視倪鳶的宮女依舊寸步不離。
倪鳶看着小蓮,問道:“你的第三節第二式一直練不好,如今可是練好了”
小蓮欠身:“回稟公主,奴婢已經練好。”
“挑柚,撥出,動作可熟練”
“是,奴婢已然熟練。”
倪鳶微微點頭,目光看向遠山,太陽正一點點的落下,籠罩着皇城的這一片天,正一點點,一點點的黯淡下來。遠處升起了灰濛濛的霧色,緩慢的逼近這一片晴空。
“準備好,前往昭陽大殿。”
昭陽大殿,左右華燈一溜而上,燈火通明,仿似白晝。
姜文浩端坐龍椅之上,身側是清秋,殿下是柳妃、陌傾雪等人。大殿左右,羣臣按照官階大小左右依次而坐。
高高如今是丞相,亦是居首席,其次便是馮攸、鳳司、南宮子華。馮廣之今日抱病在身而未能前來,其餘官員依次而下。
衆人跟前的長案上瓜果酒水一應俱全,身後都有小太監伺候着,替其添酒倒茶。
大殿中央,羣臣爲姜文浩準備的賀壽節目已然奉上。如今正在表演的是轉盤、噴火的雜耍。此節目是高高爲姜文浩特意準備的,因爲知曉他向來喜好這些,所以投其所好。
高高的節目之後,便是馮攸準備的長劍舞,緊接着就是以鳳司爲名獻上的“平沙落雁”。
倪鳶與一衆舞姬站在後臺,她面帶紅紗,眸中不帶絲毫情愫,甚至隱約着一股星星的復仇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