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詭命陰倌 >228 再見紗織
    看出蹊蹺,我剛要彎腰查看,就聽牀下一陣悉悉索索,一個人磨磨蹭蹭地爬了出來。

    只看這人的衣服身段,我已經認出她就是紗織。

    “你怎麼在這裏?”我邊問邊把趙奇拉了起來。

    紗織愣愣的看着我,眼中滿是惶恐,卻不回話,只是抿着嘴脣驚慌地搖着頭。

    緩過來的趙奇,除了蕭靜,最關心的自然是沈晴,可不管怎麼追問,紗織都一言不發,只是不住搖頭。

    趙奇總算是恢復了幾分理智,急着向我問道:“你讓她看着沈晴,現在沈晴不見了,會不會是出了狀況?剛纔的大水……”

    我擺手打斷他,看着同樣全身溼透的紗織,苦笑着聳了聳肩:

    “我很想給你點溫暖,可我現在連一條幹牀單也找不着。”

    “呀!”

    紗織突然指着我身前發出一聲驚叫。

    低頭看到肚腹傷口在被水沖刷後又再涌出血水,我纔想起自己剛纔受了刀傷。

    這時,紗織又再急着鑽回行軍牀下頭,拖出一個大皮箱。

    那皮箱雖然古老,但密封性極好,打開後,裏面的衣物竟然還是乾爽的。

    紗織捧出一套衣衫,起身邁着她那個民族的女性獨有的小碎步走到我面前,終於說出了再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我,幫你包紮傷口。你,快換衣服。這衣服,不是我們國家的,是你原來的,是你回國前,留下的。”

    此時我心念複雜難言,但溼乎乎的衣服黏在身上着實難受。看到居然有衣服換,只稍稍猶豫了一下,就開始不避諱任何目光當衆脫下軍裝。

    甄意外湊過來看了看我的傷口,嘖聲道:.七

    “怎麼說呢,要麼是你運氣好;要麼,是刺傷你的人刀法出神入化,而且十分了解人的身體構造。否則,刀子偏移半寸,又或深入半分,你現在就已經是死人了。”

    “靠,看的那麼認真,我還以爲你想給他剖腹產呢。”瞎子翻白眼說這話前,和我對了個眼神。隨後,徑直走到門後,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紗織找出的皮箱裏,就只有一些尋常的衣物,沒有藥品之類。她只能是把一件小衣撕成布條,替我裹紮傷口。

    觀察她處理傷口的細節,甄意外點頭道:“非得有幾年外科臨牀經驗,不然不會這麼熟練……熟悉內臟的分佈間隙。”

    他口氣尋常,卻是偏着頭,衝我使了個包含深意的眼色。

    我微微搖頭。

    話不說不明,可某些特殊情形下,有些話挑明瞭,反倒不如憋在心底來的實在。

    就比如現在

    紗織並沒有就自己爲什麼會在這隔間裏、爲什麼會躲在牀下做出任何解釋;

    她也沒回應說明,我讓她照看的沈晴身在何處;

    還有,雖然水流沖刷了大部分傷口流出的血水,可軍裝內裏的白襯衫,傷口位置的血跡卻沖刷不盡,是那麼的明顯。她再怎麼驚慌失措,也不可能那麼久纔看到。

    最關鍵的一點,甄意外冒失拔出菜刀後,水底突發異變,我當時並沒有丟棄那盞替我找到破戒佛爺的神祕燈籠,而是將它拽出來,直到被趙奇激怒,有所行動的時候,纔不經意燈籠脫手。

    之後,便再沒機會找回來。

    那燈籠不見了,而紗織,居然這麼湊巧的出現在這個連仇雪莉等都不明內在的隔間裏。

    有些事,還用說出來嘛……

    劉瞎子貼着門聽了一陣,回頭道:“外面的水好像退了!”

    眼見紗織已經替我裹好了傷口,我沒再耽擱,將她給我的那套衣服逐一換上。待到最後一件外衫,單手一抖,定睛看時,不由得愣住。

    這居然又是一件我已然相當熟悉了的月白長衫!

    穿着長衫的同時,我一直注視着紗織的眸子。

    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直到我扣上最後一粒盤扣,她才擡起臉,看着我說:“金鱗,好想念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

    我勉強一笑:“我很難想到你惦念的那種美好,但國仇家恨卻是永恆烙印。”

    紗織神色一黯,又再垂下頭微微搖了搖,又不再言語了。

    我指指皮箱,讓她也換身乾爽衣服。

    她居然兩腮一紅,擡眼看看我,低下頭時,卻又再搖頭。

    而就在她搖頭的瞬間,原本因溼透貼附在她身上的衣物,竟然不光立時變幹,而且還沒有了之前的污漬。

    瞎子斜了她一眼,衝我一擡下巴:“剛纔危難關頭,我抓緊測定了一下方位,這個房間是唯一的安全地帶。現在,外邊的大水應該已經退了,可是下一步該怎麼走,我是真沒主心骨了。”

    “跟我來吧。”紗織低着頭,一隻手卻像是無意般抓住了我長衫的前襟下襬。

    “別。”

    我趕緊把她的手抄了起來,“每個國家的服飾都有不同講究,我穿這身衣服的時候,你,別拉扯我。”

    “明白。”紗織雖只是衝我點了下頭,但眸子裏卻透着異樣的光彩。

    瞎子咧咧嘴,隨手拉開了房門。

    走廊上,居然已經變得和之前一樣,沒有了大水,甚至沒有任何水流沖刷過的痕跡。

    我轉向紗織,一字一頓道:“我說過,這次我不會丟下你。”

    說話的同時,放開她的手,將她從牀下拖出來的皮箱騰空,把那被軍裝外套覆蓋的水鬽放進了箱子裏。

    這個時候,紗織忽然‘莫名’地喃喃說道:

    “我發過誓,只要能讓我再見到你,無論要我做什麼,哪怕是悖逆日照大神,我都願意……”

    “你非得帶着這東西嗎?”趙奇再次發聲,似乎又恢復了之前的衝動和沒頭腦。

    這一次,沒等我回應,甄意外已經將一把手術刀架在了他頸間動脈上:“不管你什麼身份,這個節骨眼上別他媽給臉不要臉!”

    大水的確已經完全退走。

    空蕩的走廊讓我不禁有些懷疑,之前的一切是否只是幻象,並沒有真實發生過。

    然而,當一行人再次穿過走廊,來到中段無分隔的艙室,沒了蓋子,卻兀自像是生根般紮在原地的鐵槨,以及下方邊沿暴露出的無數銅錢,都在‘述說’着之前的真實。

    因爲拯救仇雪莉等人皮燈,劉瞎子此時纔是頭一次看到此情形。

    仔細觀察後,連抽冷氣,扭身指點我道:“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這裏有什麼!探明瞭情況還他媽磨磨唧唧,你是真想咱們都把命擱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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