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詭命陰倌 >317 坐懷相公
    “小夥子,打牌,耍而已,不要急。”

    我面前的老頭,對着竇大寶緩緩說道。

    明明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我卻突然覺得,後腦勺一陣頭皮發炸。

    原本勉強保持冷靜的大腦,瞬間,就像是所有的腦細胞,都化成了數碼、符號。

    快速的在眼前閃過,

    而後,形成一副接一副,但並不連貫的畫面。

    突如其來的強烈衝擊感,讓我感覺眩暈,甚至猛地挺了下身子,喉嚨裏乾嘔了好幾下。

    最終,一個趔趄。

    爲了維持身體平衡,本能地伸手按住了旁邊一人的肩膀。

    被我按住的,正是老頭。

    他看似乾枯瘦削的身板,竟出奇的繃挺。

    我幾乎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強加在他一肩,他居然連身子都沒有明顯的傾斜,腰桿更是挺得筆直,彷彿泥塑石雕般一動不動。

    與此同時,我身體傾斜,另一隻手扶向牌桌。

    但是,手指都還沒碰到檯面,就被一隻乾硬有力的手攥住了手腕。

    稍一平定,轉臉間,就見攥住我這隻手的,是——司機。

    此刻,他披散着半長髮,正用那張有些中老年女性化的臉,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並且,以機械般的聲調冷冷道:

    “不要壞了規矩。不然,會出大事。”

    “壞什麼規矩?”

    我轉過臉,詢問的對象,卻是被我按着的老頭。

    對方沒有任何動作,甚至眼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只是微微張口道:

    “抓住你另一隻手的人,就是,這裏的,規矩。”

    “規矩,還是得說明白點。”我依舊按着他肩膀。

    “呵。”老頭冷哼一聲,仍沒有別的動作,“某一年,某人,因爲在豐源號壞了規矩,被剁了一隻手;

    某一年,某人,同樣原因,被剁了一隻腳;

    某一年……”

    他就這麼慢悠悠地說着,我心底的寒氣卻一直不斷地在往上衝。

    與此同時,之前大腦中的那些‘代碼’運速終於也開始漸漸變得緩慢。

    “直到那一年。”老頭仍然不緩不慢,“某人來豐源號耍光棍,跳寶案子,說要,賭他的臉!”

    “他真狠,自己割的。捎帶手,還剜了一個眼珠子。”

    “可是,唉,開寶局的,不能破先例啊。那是條漢子,可,咱開的,是買賣。既然是買賣,就得講買賣的規矩。我豐源號耍的起、玩的轉。你這臉皮割下來、眼珠子摳出來,就得給我,擱這兒!”

    聽到這裏,我終於再次看向了‘司機’。

    老頭和善地笑道:

    “沒錯,多少年了,多少陰陽行當的人來到這裏,就算能到這屋,也看不出他是個啥。呵呵,就因爲,他是用那些跳寶案子沒得逞的夥計們身上卸下來的‘零件’拼的。

    他,是拼屍。包括——某個因爲輸到窮途末路,死不甘心,愣是用刀劃開胸口,掏出自己的心作爲‘籌碼’跳寶案子的傢伙。”

    老頭終於擡起一隻手,向身後指了指:“話說的夠明白了。所以,他,就是這兒的,規矩!”

    我側臉看向‘司機’。

    他的頭猛地一百八十度反轉,露出另一張臉衝我呲牙一笑。

    “鞥……………………”

    這一下拉超長音的悶哼,發自靜海。

    與此同時,我無奈地直起身,放開了老頭,一臉苦笑。

    媽---滴。

    真不知道之前在八風祠幹嘛要那麼拼。

    還以爲是巔峯?

    實際到了這兒,那特麼的……連邊角料都不如!

    本來還以爲,最大的忌憚是紅衣綠花女。

    這傳說中真正的‘披紅掛綠’,是五行邪煞中的火鬼。

    就眼下的地勢環境,她只要一發飆,我和靜海,乃至帶上行屍走肉般的瞎子和已經渾渾噩噩的竇大寶,想要逃走,也還不算問題。

    可如果這一層被燒塌,那和我們一起來的林彤、海倫娜等人…

    可就連半點活命的機會都沒了!

    關鍵,這還不是最狠的。

    按照老頭的說法,那個披肩發、前後兩張臉的‘司機’,分明就是由屬於不同人的屍體器官拼出來的屍律!

    “拼屍有二,一爲天罡,乃是三十六塊;二爲地煞,七十二塊組合。”

    ‘代碼’重新組合後,徐碧蟾猶如在我耳邊實質性地說道:

    “地煞還可毀。可天罡律動,勢必引發天雷地火!”

    “明白了。”

    再次看向‘紅衣女’,我嘴角狠抽了一下。

    這火煞屍,只要想縱火,立刻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若是她本無意,卻有天雷地火勾--引……

    要是真那樣,這趟我們來的這些個,能囫圇個的回去三分之一,那都算慶幸了……

    “北風。”老頭打出一張。

    紅衣女緊跟着,也打出一張風頭。

    我不由得閉上了眼。

    接着,果不其然,就聽竇大寶悶聲喊道:“紅中……”

    “糊了!”

    “嘩啦”一下,那雜色衣服面具人,當即將面前的牌推倒。

    單看牌面,足能讓老牌油子當場暈過去——十三幺,獨缺紅中!

    ‘面具人’只說了兩個字。

    老頭就好像是他的代言人,口氣中帶着笑意,面朝着竇大寶道:

    “認賭服輸。輸了,就得給。這是,規矩……”

    “規矩……”

    竇大寶此刻像是完全麻木了,機械性的重複了一句,同時緩慢地搓了搓雙手,分開手掌,從臉頰兩側,由下而上直攏向頭頂!

    此時,

    我一邊斜視他,一邊偷眼看向靜海。

    老和尚雖然還是低頭耷拉眼,但懷抱在胸前的雙手之一,迅速地做了個絕不容易被發現的手勢。

    瞥見他這個小動作,我當即一咬牙,單手再次按住老頭一邊的肩膀。

    “你想作死……”

    老頭一聲低斥沒落定,我已經縱身躍上牌桌,一腿曲一腿伸直地坐定在了上面。

    迅速環顧一眼,我暗道好險:終歸還是把握住了力道,不然就這一下,真可能要天雷地火,萬劫不復了……再不然,牌桌子被壓翻,結果也是玩完……

    “都他麼把手縮回去!”

    我大聲喝道:“一個個,給我好好看看自己的牌面!數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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