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雙眼睛,我急着把季雅雲推開,爬起來再看,眼睛卻已經不見了。
聽到一陣腳步聲漸行漸遠,我想追,又不放心把季雅雲一個人留下,只能作罷。
我把季雅雲拉起來,還沒說話,她就一頭撲進我懷裏哭了起來。
我輕拍着她的後背,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些。
季雅雲擡起頭,哭着說:“那個不是我,我沒做過,我根本就沒做過”
“沒做過什麼”我疑惑的問。
“我沒和方剛做過那回事,我沒有”
“方剛”
我一愣,看了看樹上的繩套,想起她剛纔踮着腳尖似乎是想看清楚什麼,忍不住問:“你剛纔看見什麼了”
季雅雲臉色發白,抽噎着說:“剛纔我正往前走,小紅忽然叫住我我問她怎麼跟來了,她讓我別說話,快跟她走。”
“凌紅”我心一提。
季雅雲點點頭:
“她帶我跑出去,跑到一棟房子外邊,忽然發脾氣說說季雅雲,你真對得起我,看看你做的好事。我不知道我做錯什麼了,見她指着窗戶,我就往裏面看,結果結果我就看見,我我和方剛在屋裏在牀上我沒做過,徐禍,你相信我,我真沒做過”
“好了,別哭了,我相信你。”
“可剛纔我看見的還有那張照片”
“估計就是那張照片惹的禍。”我指了指樹下的兩塊石頭,又指指樹上的繩套。
季雅雲臉色一變:“剛纔是”
我說:“你讓人迷了心智,差點把自己吊死。你剛纔看見的,應該是看過那張照片以後,你心裏一直最糾結的,是幻象。”
“爲什麼會這樣你剛纔去哪兒了”
我說:“尿急,放水。”
直到這會兒,季雅雲才徹底回過神來,左右看了看,問:“野老先生呢”
“野郎中”
我遲疑了一下,剛想說先離開這裏再說,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是野老先生”季雅雲變色。
“過去看看。”我拉起她的手,可是再不敢鬆開了。
兩人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到河邊,見到眼前的一幕都是大喫一驚。
野郎中倒在河邊,雙手捂臉,不斷的翻滾哀嚎,渾身都被一股黑色的煞氣包裹着。
他從不離身的五寶傘撐開着,扇面朝下漂浮在河面上。
不好,難道他被五鬼反噬了
我駭然的想到,趕忙從包裏拿出黃紙符籙,唸誦法咒將符籙甩了過去。
符籙貼過去,立刻燃燒起來。
“哇”
一陣小孩兒的哭聲突兀的響起,包裹野郎中的煞氣立刻分散,朝着河裏躥去。
煞氣躥進傘裏,油紙傘竟自行合攏。
“真是被五鬼反噬了”我又是一驚。
我雖然不會養鬼,可也知道養鬼有很多禁忌,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反噬。
但五寶傘作爲法器,裏的小鬼應該是受養鬼人供奉的,怎麼可能會忽然反噬
野郎中停止了哀嚎翻滾,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野老先生,你沒事吧”我走過去問。
“是你”野郎中猛然坐了起來,放下捂着臉的手,目眥欲裂的瞪着我。
“啊”季雅雲尖叫着躲到了我身後,“他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看清野郎中的臉,我頓時驚呆了。
他左邊的臉還是原來的樣子,右半邊臉卻變得像是被火燒過一樣黑漆漆的,臉上的筋肉橫生交錯,完全不像是人臉。
更讓人驚恐的是,他的右眼竟變成了血紅色
眼前的野郎中,根本就是昨晚我和沈晴在屠宰場見到的老陰
“你爲什麼要害人”
“你爲什麼要害我”
我和野郎中同時向對方問道。
野郎中翻身爬起來,支着兩手惡狠狠的盯着我,像是要撲過來把我撕碎一樣。
“我什麼時候害你了你是老陰”我疑惑到了極點。
野郎中似乎已經喪失了理智,往河面看了一眼,跌跌撞撞的蹚水過去把五寶傘撈了起來。
彎腰撈傘的時候,他身子一頓,似乎通過水麪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他直起腰,狠狠瞪了我一眼,左手捏了個古怪的法印,嘴裏嘰裏咕嚕念起了法咒。
我聽不懂他在念什麼,卻看到他那半張鬼臉上漸漸冒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黑氣一冒出來,就朝着五寶傘裏鑽去。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黑氣不再冒出來,他的右臉和右眼也恢復了先前的樣子。只是臉色煞白,再沒了之前的紅潤。
野郎中踉踉蹌蹌的上了岸,仍是對我怒目而視,眼中還帶着驚疑:“你我總算是半個同門,我們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如此害我”
“我怎麼害你了”
想到那個狗皮草人,我也是光火起來,“那黑狗皮的草人是你弄的你把季雅雲帶這兒來,究竟想幹什麼”
野郎中一怔:“什麼草人”
我也是一愣,緩緩退後兩步,深呼吸了兩下,說:“都冷靜點,我先說清楚一點,我是聽到你的聲音才趕過來的,我沒有害你。”
“不是你”
野郎中疑惑的看着我,忽又搖了搖頭:“不是你還能有誰除了鬼道中的太陰鬼法,還有誰能讓五鬼反噬又有誰能輕易把它們趕回傘裏”
“又是太陰鬼法”
聽他提起鬼道、鬼法,我猛然想起一個人。
剛纔那棵大樹上的眼睛關飛
我說:“害你的不是我,我和季雅雲也中招了。”
野郎中狐疑道:“你是說,除了你,還有其他人會太陰鬼法不可能,要施展太陰鬼法,必須得是煞體陰身,怎麼會一下子冒出這麼多煞體陰身”
“煞體陰身”
之前齊薇薇說我是什麼九陰煞體,她和我是同門,還有
想到剛纔季雅雲說她走散時的情形,我太陽穴猛地一蹦,“不好,快回車上去”
我拉着季雅雲就往回跑。
一路飛奔到了大路,就見桑嵐的父親一個人歪在車後座上。
“姐夫”
“桑先生”我拉開車門,想去探桑嵐父親的鼻息。
沒想到他一下坐了起來,睡眼惺忪的問:“怎麼了”
我鬆了口氣,四下看了看,不見凌紅的影子,忙問:“凌紅呢”
桑嵐的父親左右看看,說:“不知道啊,她剛纔還在車上,我睡着了。”
“徐禍”沈晴從我車上下來,跑了過來。
“你看到凌紅了嗎就是另外那個女人。”我問她。
沈晴搖搖頭:“沒看到,她不在車上嗎”
我扶着額頭,大腦一陣混亂。
野郎中拄着傘走了過來,瞪着綠豆眼看着我:“你懷疑是凌紅陷害我們”
我搖頭:“不知道。”
野郎中說:“桑嵐跟我說過,你告訴她凌紅會邪術,讓她防備,可我用五鬼法試探過,她根本就不是玄門中人。”
“小紅會邪術不可能啊,你爲什麼沒告訴我”季雅雲不可置信的問。
我捶了捶額頭,“給凌紅打電話,問她在哪兒。”
季雅雲又看了我一眼,找出手機打給凌紅。
電話接通,季雅雲問:“小紅,你去哪兒了”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了凌紅的聲音,季雅雲聽着聽着,臉色就變了。
過了一會兒,季雅雲問:“你現在在哪兒”
“嘟嘟嘟嘟”
季雅雲失神的放下手機,呆呆的看向我:“小紅說她騙了我,她是凌家的後人。”
“他人呢”桑嵐的父親問。
季雅雲搖了搖頭:“她說她不會再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