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乘風居然暴躁的大聲說:“讓你去找就去找,問那麼多幹什麼”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拿着手機愣在原地,只覺得滿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段乘風平常都是非常沉穩的,怎麼今天說話顛三倒四的。
又讓我找相好,又叫我找桑嵐非得弄個女人來幹什麼
“嗡”
我正琢磨不透,段乘風竟然又把電話打了過來。
他只說了四個字:去找桑嵐。
然後我就聽電話那頭傳來噗的一聲輕響。
緊接着,就聽一個女人驚呼:“師父,你吐血了”
“嘟嘟嘟嘟”
這一次我徹底傻眼了。
段乘風居然吐血了
難道是因爲他剛纔幫我批算,觸發了天機
“現在怎麼個情況”趙奇問。
“相當不妙。”我用力捏了捏眉心,低聲說:“能不能讓監獄方把給服刑人員的飯裏摻一些糯米”
趙奇猶豫了一下,說:
“我打電話給老郭,讓他儘快申請特殊應急處理。如果可以,就把屍體燒掉。可我該怎麼跟老郭說”
“你告訴他,過了今晚十一點,王宇一定會起屍,到時候很多人都會遭殃。”
趙奇嘬了嘬牙,還是點了點頭,拿出手機給郭森打了過去。
大約過了一刻鐘,郭森打了過來,趙奇聽完,掛了電話,朝我搖了搖頭:
“上頭不同意燒屍,監獄方也不可能私下采購糯米更換服刑人員的伙食。”
我深吸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個答覆是預料中的事。
王宇是在監獄裏自殺,雖然有法醫出具死因證明,家屬能不能接受都得另說。如果在家屬沒有見到屍體前燒屍,勢必會激起官方和家屬的矛盾,甚至有可能觸動大衆輿論
我看了看錶,對趙奇說:“時間不多,我要去準備一些東西。”
“我跟你一起去。”
見我們要走,那個老獄警忙迎上來,“趙隊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先前已經得知,這老警察姓寧,叫寧忠偉,是王宇所在第四監區的主管警官。管轄的監區出了狀況,他自然最緊張。
我遲疑了一下,低聲問他:“寧警官,你信邪嗎”
他往廁所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下意識的壓低了嗓子:“近些年監獄很少出事,可但凡在這裏任職超過七年以上的,沒有不信邪的。”
我愣了一下,卻顧不得想他這麼說的意思,低聲說:
“今天晚上王宇可能會詐屍,上頭不同意燒屍,那就得先想辦法把屍體轉移到人少的地方去。”
寧忠偉點了點頭,“現在上頭把這件事交給我處理,這一點我應該能做到,可如果他詐屍的話”
“你只要轉移屍體,剩下的,我來做。”
上了警車,我給竇大寶打了個電話,讓他想辦法儘快準備好段乘風說的那些東西,趕到四平崗匯合。
竇大寶爲難的說:其它東西倒不難找,有些都是現成的。可現在不比從前,棺材要去哪裏弄就算農村還有老人預備了老房棺材的別稱,也不會借給旁人用啊。
我想了想,說我去找棺材。
掛了電話,趙奇衝我擡了擡下巴,“火葬場。”
“火葬場”我幾乎是和他同時說出口。
上次火葬場羣屍暴走,最後是由警方擺平了局面。
火葬場的領導以及工作人員,對我和趙奇算是印象深刻。一聽說我們要借棺材,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出了火葬場,趙奇問:“現在去哪兒”
我猶豫了一下,掏出手機,打給桑嵐。
電話接通,聽筒裏傳來的卻是潘穎的聲音:
“喂,徐禍禍,嵐嵐睡覺呢。等她醒了,我讓她打給你啊。”
“她在家裏”
“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趙奇問我:“去桑嵐家”
“她們搬家了。”我報出一個地址。
桑嵐她們原先租住的房子死了人,還死的那麼恐怖,過後她們自然搬了新家。
值得一提的是,原先的凶宅被她做房產生意的老爹買了下來作爲投資
要不怎麼說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呢,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錯過賺錢的機會。
到了桑嵐家,門一開,就見季雅雲站在門後。
我撓了撓頭,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明來意了。
段乘風到底在搞什麼鬼爲什麼非得讓我找桑嵐
季雅雲看着我,眼睛忽閃了兩下,說:
“飯做好了,一起喫吧。”
我愣了愣,只好點點頭。
進了門,我邊換拖鞋邊頭也不擡的問:“桑嵐還在睡呢大上午的睡什麼覺啊”
“還在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幾天她就像彎爪貓一樣,老是困不夠。”
“你說什麼”我猛一怔,擡起頭,才見桑嵐的父親和那個女人都在。
那個女人朝我點了點頭,我也點點頭
季雅雲看了她一眼,回過頭給我解釋說:
“是偎竈貓,蘇州方言,就是病病歪歪的意思;困不夠就是睡不夠。”
“蘇州方言”我又是一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個幫勾戳呃鐘聲,尼阻特來沒日沒夜,搞的老孃像偎竈貓夯八郎當西特個阿拂卵,也拂曉得啊裏去了”
“啊”季雅雲看着我發愣。
“這些話你在哪裏聽來的”桑嵐的父親走過來問道。
我看了看一臉懵逼的趙奇,胡亂搖了搖頭問:“這這話是什麼意思”
桑嵐的父親皺了皺眉,說:
“這是蘇州話,意思是:這幫狗狗日的畜生,噁心死了,沒日沒夜的,搞得老孃像個病貓一樣全都去死好了那個拎不清也就是不懂事的傢伙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原來那個女人是蘇州人”
那天夜裏在東城看守所老樓頂層見到的一幕重又浮現在我腦海中,而且似乎比當天所見還要清晰
女人從衣架上取下黑絲絨旗袍,一邊脫身上的酒紅色旗袍一邊抱怨的說
“狗日的日本鬼子,噁心死了,沒日沒夜的,搞得老孃累的像病貓一樣全他媽去死好了也不知道那個傢伙去哪兒了”我下意識的喃喃道。
“什麼日本鬼子什麼蘇州女人你說什麼呢”
聽到桑嵐父親的問話,我才緩醒過來,看了趙奇一眼,搖頭敷衍:“沒沒什麼。”
“這些話是那天晚上你看到小靜和那些日本鬼子的時候聽到的”趙奇盯着我問。
他到底是老牌刑警,有着嚴密的推理邏輯,隻言片語間已經推斷出了關鍵所在。
我只好點了點頭:“當時我和沈晴都聽到那個歌女罵罵咧咧的說了這麼一句。”
趙奇眼珠轉了轉,擡眼看着我說:
“這件事回頭再說,先處理眼下的事。”
“耶徐禍禍,你來啦”潘穎抻着懶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啊哇哇哇哇原來睡覺真會傳染,我一不小心就陪着咱大美女睡着了。”
她小跑到我面前,嘿嘿一笑,湊到我耳邊邪惡的小聲說:
“小禍禍,我剛纔把你媳婦兒睡了嘿嘿嘿嘿”
我窒了一下,嚥了口唾沫,說:
“你以後別瞎說了,我和桑嵐就是普通朋友,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等到說完了,才發現除了趙奇,一屋子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
冷不丁見桑嵐睡眼惺忪的站在房間門口,我忙朝她點了點頭。
她也衝我點了點頭。
潘穎擰着眉毛轉了轉眼珠,忽然轉頭看向季雅雲:“姨,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