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我感覺驚恐的卻是,鼓脹的黑色皮膚下面,竟然明顯凸出來一張人臉
那哪兒還是什麼鼓包啊,分明就是一層黑皮包裹着一顆嬰兒般大小的頭顱
感覺一股陰風颳來,我顧不上驚魂未定,下意識的擡眼看向前方。
一個若有若無的透明身影已經快速的來到了我面前。
我猛一咬牙,揮起小刀就朝着人影刺了過去。
然而當陰陽刀刺入的瞬間,我整個人陷入了無比的恐懼之中。
那感覺絕不像是刺進了實體,但也並非刺空。面前的身影竟像是由無數只看不見的細小蟲子凝聚成的一樣,刀刺過去,連帶手臂都被那些蟲子包裹在了裏面
我急着想把手抽回來,但那些蟲子的密度似乎驟然增加了幾倍,竟然把我握着刀的手緊緊的裹住。
與此同時,本來虛幻透明的影子也變得清晰起來。
依稀可以分辨這人就是朱安斌,可那並不是正常的身影,而像是由無數細小的血粒組成的血人一樣,就算沒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這樣一個人也會感覺透入骨髓的麻應。
“嘿嘿嘿”
聽到近在咫尺的獰笑,我心沉到了谷底。
直到這時我才醒悟到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面前的朱安斌根本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鬼,甚至於他本人根本就不在這裏。
他是蔭木傀,更是降頭師的徒弟
我能清楚的看到、清晰的感覺到他在向我靠近。
被密集的蟲子包裹的感覺,已經從握刀的手腕蔓延到了大半條手臂。
“你可以去死了”陰森的聲音在我身前響起。
然而就在我絕望的時候,他忽然驚愕的咦了一聲。
與此同時,我感到有什麼東西從我心口的位置鑽了出來。
不等我低頭看清狀況,就見一個嬰兒般大小的紅色身影朝着面前的血人撲了過去
這個半虛幻的身影一下就抱住了血人的頭,張開嘴朝着他頭頂就咬了下去。
“啊”
隨着一聲男人的慘叫,血人快速的向後退去。
但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小紅人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而是又接連在他頭上啃了好幾口。
本來完整的一個人,竟然硬是被小紅人啃出來一個缺口
血人不斷髮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我聽得耳鼓發麻,心肝直顫。
正當我以爲朱安斌即將就這麼被掛掉的時候,忽然,空氣中傳來一個刺耳的男人聲音。
這個聲音大聲唸了一句我完全聽不懂的法訣咒語。
下一秒鐘,血人驟然現出了朱安斌本來的樣子,緊跟着竟憑空消失了。
小紅人像是被閃到了,墜落下來,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因爲周身都被一層濃重的血氣包裹,我看不清小人兒的樣子,卻見它摔坐在地上後,竟張開嘴哇的吐了起來。
隨着嘔吐,圍繞着小人兒的血氣開始快速的消散。
“你是”
看到小人兒顯露出的身影,我纔想起看向自己的胸口,卻發現先前的黑色鼓包竟然已經消失了,心口的皮膚變得平滑如初,完全沒有任何破損過的痕跡。
“你是茶茶”我反應過來,走到半虛幻的小女孩兒面前。
看清她面前吐出來的那攤東西,我猛地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攤黑色的像是污血一樣的東西,而在這攤血水中,竟然有一條食指長短,渾身赤紅的蜈蚣在不斷的翻滾。
小女孩兒像是吐完後非常疲憊,爬起身,搖搖擺擺的走到我身邊,擡頭看向我。
她擡起小手指了指血污中已經漸漸沒了動靜的蜈蚣,用稚嫩漏風的聲音說道:“我把大蟲子捉出來了。”
我蹲下身,看着這個光着屁股,身形半虛幻的小女孩兒,強忍着想要捏捏她的衝動,“你你是茶茶”
雖然沒有真正看清過茶茶的樣子,可直覺告訴我,這個忽然出現並且救了我的小屁孩兒就是茶茶。
“四是我。”小傢伙點了點頭,竟然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你一直在我身體裏”我下意識的又朝自己心口看了一眼。
“嘿嘿,大蟲子要咬你,我替你把它抓出來了。”
看到已經僵挺的蜈蚣,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雖然說是一早就知道中了蜈蚣蠱,可一想到這樣一條猙獰醜陋的蟲子一直在我身體裏,還是忍不住頭皮發炸。
“徐禍”
聽到一聲呼喚,擡起頭,就見趙奇跑了回來,“你沒事吧”
“沒事。”
我吐了口氣,回過頭,卻見茶茶已經不見了。
我正奇怪小傢伙去哪兒了的時候,就聽小傢伙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把大蟲子帶回去吧。”
“帶回去帶它幹嘛”
“它還沒有死,它喝了你的血,還吃了那麼多小蟲子,很有用的。”
小傢伙只說蟲子有用,卻仍和以前一樣,很多具體的東西都說不清楚。
我雖然覺得蜈蚣噁心的要命,可茶茶既然這麼說了,還是找了個玻璃瓶子把蜈蚣從血泊中挑出來裝了進去。
我問趙奇,林彤怎麼樣了。
趙奇說,他已經把林彤送去了醫院,這纔回過頭來幫忙。
林彤的降頭終於解了,因爲茶茶的出現,我也有驚無險。
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轉過天一早,我在招待所還沒起牀,就接到了馬麗的電話。掛了電話,連牙都沒顧上刷,套上衣服就匆匆趕去了醫院。
來到加護病房外,郭森、馬麗和當地公安局的幾個人都在。
“老師怎麼樣了”我急着問馬麗。
馬麗揉了揉腫的像桃一樣的眼睛,“剛搶救過來,暫時沒事了。”
我把她扶到一邊坐下,又安慰了她幾句,起身走到郭森面前,低聲問他具體情況。
郭森還沒開口,當地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警察就沉聲說:“犯人凌晨五點多的時候,在拘留室裏把貼身的背心綁在柵欄上,企圖上吊自殺。還好發現的早。”
另一個年輕些的警察接口說:“知道畏罪自殺,那他就不是瘋子”
“你在說什麼什麼畏罪自殺什麼瘋子”我瞪眼看着他。
那警察一愣,隨即皺眉,“我說的是事實,他都活剝人皮了,不是瘋子變`態是什麼”
“放你媽的屁”
儘管郭森和另外的幾個人拉着,我還是給了這個說話不負責的傢伙兩拳。
也幸虧是我給了他兩拳,要不然,已經被激怒的馬麗非得和他拼命不可。
趙奇過來後,我讓他幫着照看馬麗,把郭森叫到外邊,邊抽菸邊把昨晚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剝皮降”郭森眉心擰成了疙瘩,好半天才問我:“現在林彤怎麼樣了”
“她暫時應該沒事。”我狠抽了口煙,“現在問題是老教授該怎麼辦”
郭森對我知根知底,肯定相信我所說的,但那並不意味着就能夠幫林教授洗脫罪名。畢竟法律只承認事實證據。
郭森狠抽了一陣煙,把煙一掐,“我去找他們王隊說說。”
王隊就是之前的那個濃眉大眼,郭森把他和另一個警察叫了出來,直接把我說的跟他倆說了一遍。
王隊皺着眉頭看着我,好半天都沒說話。
另一個警察則很直接的小聲說了句:“神經”
我倒是沒什麼,爲了能幫老恩師,讓我進精神病院住半年都行,但接下來這個警察的態度,卻激怒了一個絕不好惹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