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瞪了嶽珊一眼,恨得咬牙,走,咱回,誰都不管了,什麼也別管了,回!
靜海搖頭,我剛纔看了一下形勢,據我推測,對方這次是志在必得,白天她已經發現徐老闆來過,現在,那井下的入口,甚至連那口井,多半都已經被封死了。就算我們想要離開,也只有一條路了。
我閉上眼緩了一會兒,睜開眼對瞎子說:我沒事,沒大礙的。
我問靜海,外邊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靜海神色古怪的看着我說:你一定不想看的,不過,這個時候想逃避也不成了,你還是自己看看吧。
說着,把兩隻手伸到了我和瞎子面前。
我開始只覺得奇怪,甚至還有點來氣,怎麼這個時候,這老和尚還在故弄玄虛。
可當我看清他的手,不由得大驚失色。
剛纔他下來衝我打手勢的時候,兩隻手似乎都還好好的,這會兒再看,他的手就像是被烈火高溫燒過一樣,十根手指頭全都燒融了。
而且,被‘燒傷’的部位,面積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擴散。
就只我和瞎子一愣神的工夫,就只剩半拉手掌了。
怎麼會這樣?瞎子驚道。
是符火!我急着想要替靜海處理傷處,怎奈現如今情況特殊,連半張符紙也沒有。
見我和瞎子都六神無主,靜海慘然一笑,算了,這雙手已經廢了,但還不至於要我的老命。
嶽珊也看到了他的慘狀,忍不住問:你這樣……不疼嗎?
靜海沒理她,而是對我和瞎子說:那女人實在惡毒的很,她在洞口下了符咒,倒不是爲了傷我這死鬼,而是針對生魂而設的機關。她這是怕你壞她的事啊。所以我才說,來路多半是被堵死了。
我牙牀都快咬碎了,同時也明白過來,靜海剛纔之所以半天沒動靜,十有八九是在和洞口埋設的符咒相對抗。
老和尚到底不是普通人,卻還是被符籙重傷,可見對方的邪術有多凌厲剛猛。
只這片刻,靜海的兩隻手掌就都燒沒了,好在傷勢的蔓延似乎也就此止住了。
大師,你到後邊去。我心裏難過不已,一咬牙,就想衝出去。
靜海卻阻止我道:先別慌,我還有些事要對你交代。
說着,他把兩截手腕湊到身前,低眼看了看齊腕而沒的殘肢,乾笑兩聲說:
呵呵,咱家這回是真不中用了。徐老闆,勞煩您幫個忙,替我把衣服解開。
你想幹嘛?
嘿,您記性可真不咋地,難道忘了,你還有東西在我這兒?
我反應過來,他所謂的東西,指的是祖父留給我的那封寫有‘徐福安親啓’的信。
我並沒有按他說的做,現在不是時候,等回去再說。
靜海眼珠轉了轉,信你可以不在乎,難道屍晗花你也不要了?
我猛一怔,能令徐潔康復的就只有屍晗花,難道那邪花並沒有被靜海吸納?
靜海嘆息一聲:事到如今,也不怕對你說實話。那屍口生花對鬼魅並沒有什麼作用,能令金剛屍復原倒是真的。只不過,屍晗花畢竟是古屍所生,歷經多年,吸納了不知多少兇屍戾氣。
他要不說後半截,我多半已經解他衣服,甚至給他來個大開膛了。
聽了他後邊的話,卻哪還能下得去手。
就在這時,外邊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慘叫。
緊跟着,又有更多的叫聲傳來,瞬間就連成了一片。
除了靜海,我們都被嚇了一跳,嶽珊更是嚇得魂不附體,拼命想往我懷裏鑽。
我粗暴的推開她,一咬牙,對靜海說:
你老丫的,比瞎子水兒還深,就不能實話跟我說,非得藏着掖着?等回去以後,我非得跟你好好算算這筆賬!
說完不等老和尚再開口,猛然兩個箭步躥到洞口下方,雙臂一撐,探了上去。
生魂出竅,本來是難以感覺到疲累的,然而方纔被嶽珊噴出的鬼氣所傷,還是受了一定影響。
我本來還覺頭腦陣陣發暈,可看到山洞中的情形,震驚之餘,一股熱血直衝頂門,就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
如虎口般的山洞中,擺設佈置和白天沒什麼不同,人卻是多了許多。
一眼望去,竟不下十幾個。
多出的全都是女人,看服飾,竟然就是白天山莊中的那些服務員。
此時,她們再沒了白天光鮮豔麗的模樣,而是一個個抱着隆起的肚皮,在神臺前不斷翻滾哀嚎。
最恐怖的還是她們的樣貌,白天見的時候,一個個都還算是美女,這會兒再看,臉頰青噓乾癟,眼窩深陷,就跟被吸乾了體液血脈的乾屍似的。
神臺的正對面,一個女人披頭散髮,盤腿而坐。
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孔,但仍是認出,這女人就是封萬三的老婆,和胖子一樣,同爲凌家後人的鄭月柔!
這女人也不動彈,看肩膀的輕微起伏,似乎是在念誦着什麼。
整個洞中充斥着慘厲的哀嚎,我自然聽不到她念的是什麼,就只見離神臺最近的一名女子,在發出最後一聲慘叫後,身子猛然一挺,就此一動不動了。
緊跟着,草道人座前的那個巨大香爐裏,緩緩浮現出一個人影,正是白天我喝過黃家酒以後,看到的封平。
封平自香爐中現身,和鄭月柔一樣,盤腿而坐,卻是懸浮在香爐上方。
看似在打坐,但卻瞪着眼睛,露出一副貪婪的模樣,兩隻手撐着膝蓋,往前探着身子,不斷抽動鼻子,像是在吸食着什麼。
那個沒動靜的服務員,肚子本來還高高鼓起,可隨着他的動作,肚皮居然快速的癟了下去,同時身下流出了污血。
直到看到這一幕,我才真正反應過來。
這些服務員,連同鄭月柔在內,都是真人。
鄭月柔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她們弄來這裏,爲的是讓封平的鬼魂吸取她們腹中的鬼胎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