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簡修一把揭開葫蘆蓋,遞給嶽長卿:“喝吧,嚐嚐味道。”
嶽長卿一口將嘴裏的雞肉嚥下,接過酒葫蘆,先聞了一下。嗯沒什麼味道。接着,嶽長卿將葫蘆嘴湊近嘴邊,小小喝了一口。
一道有些冰冰涼涼的液體滑進口中,還帶有絲絲苦澀味,但不難入口。嶽長卿沒品出有什麼特別,直接就嚥下。
隨着他喉嚨一動,郝簡修眨巴着眼睛問道:“怎麼樣”
“沒什麼味道。”嶽長卿搖搖頭道。
“有什麼什麼別的感覺”郝簡修又問道。
“也沒有。”嶽長卿還是搖搖頭,繼續喫雞。
“不對啊,這可是決定寶貝釀製的神仙釀啊,怎麼會什麼感覺都沒有呢”郝簡修自言自語的道。
嶽長卿聽着郝簡修的話,嘴裏咬着雞肉含糊不清的道:“郝伯伯,什麼是神仙釀啊”
“神仙釀就是用九種極爲珍貴的藥材釀製出來的飲品,是我特地給你準備的。”郝簡修道。
嶽長卿愣了下道:“郝伯伯,這麼珍貴的東西你怎麼能給我喝呢你還是自己喝吧。”
“廢話,我還喝個什麼勁兒。”郝簡修吹着鬍子,繼續道:“要不是看在你小子這麼辛苦爲我爬樹摘樹葉的份上,我纔不給你準備呢。來來來,再喝一口,看看有什麼反應沒有”
嶽長卿哦了一聲,接過葫蘆,再喝了一口。
“怎麼樣”郝簡修眨巴着眼睛問道。
嶽長卿還是搖搖頭:“沒什麼感覺。”
“嘶奇了怪了,這樣吧,你小子先喫飽,然後全部都喝完,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效果,如果沒有,明天我再換材料。”郝簡修沉吟了下道。
嶽長卿自然沒什麼意見,他相信郝簡修是不會害他的,於是大快朵頤的喫着燒雞。
嶽長卿是真餓了,中午就是簡單的乾糧對付的,這晚上肚子可是早就抗議了。一會兒的功夫,這一隻燒雞除了頭,其他有肉的地方,都被嶽長卿消滅了。
嶽長卿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喫得真舒服。
“來來來,把這個都喝了。”郝簡修時刻惦記着這事,將酒葫蘆往嶽長卿手上一放。
嶽長卿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拿起葫蘆一通咕嚕咕嚕往肚子裏灌。
這葫蘆看着不大,但嶽長卿卻覺得這葫蘆裏的東西還真不少,這麼不停息的喝還喝了好半天。
喝完之後,嶽長卿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上面了,他無力的坐着,連那葫蘆都沒力氣拿了。他撐得不行,這一葫蘆的神仙釀還真是佔肚子。
郝簡修一瞬不瞬的盯着嶽長卿,看到嶽長卿雖然撐着了,但神色還是如常,他一下子有些心灰意冷。
半晌,看嶽長卿還是這副模樣,郝簡修心裏下了個決定,看來這神仙釀還得改。
正想着,嶽長卿開口了:“郝伯伯,我覺得好熱啊。”
郝簡修眼睛一亮,急忙問道:“哪裏熱”
嶽長卿摸了摸肚子:“肚子裏面熱,跟火燒一樣。”
郝簡修大喜,道:“對對對,就是這樣,沒事的長卿,忍着,別吐出來啊”
嶽長卿點點頭,然後他感覺一陣暈眩,道:“郝伯伯,我好睏啊。”
郝簡修似乎早就知道會這樣,道:“困你就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嶽長卿無力的點了點頭,然後往地上一倒就直接睡了過去。
郝簡修看着熟睡的嶽長卿,心中微微一嘆,然後抱起嶽長卿進入了一間房間,將其放在牀上蓋好被子,郝簡修就將門關好,自己離開了這裏。
夜深人靜,龍川鎮最爲靜謐的一條巷子長者居,在月光的照耀下,安詳而美好。
此時此刻,長者居的絕大多數人家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只有極少數門戶都露出少許亮光。
鳳熹所在的那棟宅子就是屬於這極少數中之一。
但鳳熹宅子裏也不是所有房間都是亮着燈的,只有院子裏一盞孤燈照耀出昏黃的燈光。
在靠西邊的一間房間內,魚妖之身的侍女珠兒早已睡下。下午掃了一下午院子的小販裴玄也早已打發回去了。
鳳熹一個人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眼神有些呆呆的看着天上的弦月。今晚弦月似銀勾,還有繁星點點,廣袤的天幕光點熠熠,美麗非常。
 
看了一會兒,鳳熹突然神色一變,看向門邊,冷冷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陸無雙臉沉似水,手上拿着一把戒尺,緩步走了過來。
“你早知道我要來”陸無雙沉聲問道。
“無雙郡主聰慧過人、愛憎分明,脾氣也不小,怎麼可能喫啞巴虧呢”鳳熹笑道。
陸無雙面色毫無變化,道:“既然你知道我要來,肯定也知道我爲什麼來吧”
鳳熹搖搖頭:“知道,但不說。”
陸無雙面色一冷,道:“鳳熹,我只需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答不答是我的事。而且,我沒看錯的話,無雙郡主這實力十不存三,就算我境界暴跌,無雙郡主也不能拿我怎麼樣吧”鳳熹道。
“這把戒尺就夠了。”陸無雙淡淡道。
鳳熹輕笑一聲,道:“你不是郝簡修,連五境都沒有,發揮不出這把尺子的力量。”
“如果再加上這個呢”陸無雙拿出一把古琴,輕輕撥動了一下道。
頓時,一聲輕響傳入鳳熹的耳中。
鳳熹眉頭大皺,道:“古之名琴碎心琴後天至寶這就是無雙郡主你所獲的機緣嗎如此倒是有資格和我談一談了。”
陸無雙冷哼一聲,道:“第一個問題,誰讓你來殺我的”
鳳熹笑了笑道:“這個問題恕我無法回答,而且我覺得無雙郡主你沒必要浪費機會問我,相信不久你就會知道原因。”
“好,那我問你第二個問題。半個月前刺殺於我,又是何人所爲”陸無雙又問道。
“這個問題很簡單,天香閣派出的殺手,包括阻止郡主你傳信和解決你的暗衛,都是天香閣一手所爲。”鳳熹淡淡道。說着,他又加了一句:“至於天香閣爲何暗殺郡主你,無雙郡主你不需問,問我也不會答。”
陸無雙沉吟了一下,道:“第三個問題,太子陸章被廢是怎麼回事還有我父王爲何辭去柱國將軍之位我家現在的情況又如何了”
鳳熹搖搖頭道:“這些問題無雙郡主沒必要急着問,只要你回到大端,自然會知曉一切。另外提一句,無雙府除了被禁足以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變故,郡主大可放心便是。”
陸無雙眉頭微皺,心中卻稍安了幾分,只要無雙府沒事,家人都安全,她也就放下心來。
“最後一個問題。”陸無雙道:“天香閣的殺我刺殺我失敗,爲何又放棄了刺殺”
“既然失敗了一次,就已經是表明站隊了,再刺殺一次也沒有意義。再者,此地被大修行者遮蔽天機,天香閣也找不到郡主你在哪裏,心有顧忌之下,放棄刺殺也不足爲怪。”鳳熹道。
“那爲何你又知道我還在龍川鎮”陸無雙心有疑惑,繼續問道。
“無雙郡主忘了,我可是欽天鑑師啊。”鳳熹輕笑一聲道。
陸無雙再不多言,直接轉身就走。欽天鑑師,好大的名頭也代表着一項特殊能力。
鳳熹絲毫不挽留陸無雙,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臉色一片肅穆,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沒過多久,楊柳巷嶽長卿家前方不遠處,鳳熹緩緩漫步在街道上,朝着嶽長卿的家行去。
這一路上,鳳熹都在琢磨着兩個字:先生。
百多歲的人了,成了人人畏懼、仰視的欽天鑑師了,結果還是回到了原點,衝一個弱冠之齡都不到的孩子叫先生。鳳熹怎麼想都心裏有些不舒服,哪怕這是郝簡修安排的,最終也是對他鳳熹大道有好處的。
所以,琢磨了大半宿,中間被陸無雙跑過來質問了一番,鳳熹心裏這舒服都沒散過去。
既然始終都睡不着了,鳳熹就想着,再來見見這個新先生,好好看看他到底是琉璃淨體,還是無垢之軀,亦或是赤子之心。
走着走着,也就想着想着。想着這個新先生,沒來由的,鳳熹就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那位老先生。
一想到這位老先生,鳳熹的臉上浮現出既懷念又古怪的神色。他想起那個酷愛抽旱菸,還老拿旱菸杆子打人手心的固執老頭,總是不勝唏噓。
老頭固執了一輩子,求學問不求甚解,鑽牛角尖倒是孜孜不倦。鳳熹尤其還記得有一次在大街上,看見一個身段很是婀娜的婦人,老頭從後邊看過去說此女身三段,必定生三胎。事後,驗證之後,發現婦人一胎未生。老頭拗不過這一層,非要查個明白。結果一查就查了十年。十年內,這婦人總算生了三胎,老頭喜滋滋,說自己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