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色淚 >第一百二十章 葬花魁
    天很靜,靜的連一絲風聲也聽不見,唯一可聞的便是長孫柔那一滴滴淚零落成花發出的細弱微聲。請()

    一根根乾柴在火爐裏洋溢着興奮,火爐裏的火熱烈狂舞着,那幾口大鍋不多時便興奮的鼓譟了起來。

    一隻嫩筍之手掀開了鍋蓋,蒸騰的熱氣好似將那一雙還帶着些稚氣的黑葡萄眼睛灼燒一下,但見那一對黑葡萄眼睛閉了。

    沸騰的水奔騰的傾入四個大浴桶裏,蕩起熱氣暖化着寒冬。四個雪人被丫鬟擡着輕輕的放入浴桶裏。

    滾燙的熱水將四雪人身體浸沒,冰雪開始融化,四大花魁的傾人容顏在煙霧繚繞越發清晰。

    花籃裏的花瓣如飛絮般向浴桶散落,四雪人的天際便騰起了一片芬芳。

    冰雪融盡,四大花魁往日的容顏便呈現在一片瓣海之,恍若衆星捧月。

    雲羽在門口跺着歩,探出手向門推去,手卻並沒有觸門,而是停留在了離門半寸之處的虛空之。

    她們即將要告別人世了,應該穿的漂漂亮亮的。決不能潦草而去。

    想到這,又折了回去,透過灰濛濛的天空,雲羽的視線落在了一個人身。

    細瞅了幾眼長孫柔,怔了怔,輕輕嘆了口氣,“長孫柔雖然有錯,可是罪怎麼也不致死吧。長孫柔身體本來不好,天又這麼冷,若是凍出個好歹來,如何得了。”

    步伐向長孫柔行去,將此際正守着長孫柔的丫鬟召到跟前說:

    “扶夫人回房,不要說是我說的。”

    “老爺,可是夫人不聽我的怎麼辦?”

    “那你也別回來了。”

    丫鬟沫兒趕緊去扶長孫柔起來。

    雲羽回到房間,從長孫柔的大衣櫃裏挑了幾件看去較漂亮的衣裙便走了出去。

    推開門,視線穿過層層丫鬟,落在了四大花魁的面容之。此際的四張面容依如往日一般美豔,只是身只裹着薄紗。玲瓏玉體還有些春光外泄。

    昨日雪瑞風狂,而他們身只襲着這樣單薄的輕紗,她們又該有多冷?雲羽的眼眶溼潤了,“你們快把這水換了,我要最熱的水。”

    “是,老爺。”

    水瓢不僅帶走了水,也帶走了芬芳,待到四個大桶裏的水不足以包羅四大花魁的玉體,芬芳好似散盡了,不在有香氣從木桶裏溢出。

    雲羽輕輕走到紅牡丹面前,探手摸了摸紅牡丹那依舊帶着笑的粉臉,“他還是那麼美麗。”臉又湊得更近一些,用鼻子使勁的聞了聞。臉涌了失望。

    雲羽好似不信那令人憎惡的冰雪不僅奪去了紅牡丹如花般綻放的生命,還奪取了她與生俱來的芬芳,手探向了薄紗,宛若要將紅牡丹玲瓏玉體的最後一層紗褪去。

    他頓了頓,收回了手。“她活着的時候,我便不夠尊敬她的身體,死後我又豈能這般輕賤!”

    吩咐了丫鬟幾句,便走了出去。

    隨即丫鬟們開始爲四大花魁擦洗身子,不知洗了多少遍,不知換了幾次水,不知道灑下了多少帶着芬芳的花瓣,反正四個浴桶裏溢出的香味足以傳到屋外。

    丫鬟用絲綢錦帕輕輕的將四大花魁的身子擦乾,換雲羽準備的華麗衣裙,還爲她們梳了頭,塗了脣。

    沒有人哭,沒有人笑,更沒有宴席,有的只是四個女人,靜靜的躺在牀,閉着眼睛,嘴角洋溢着笑,看去好似在做着令人陶醉的美夢。

    四口華貴的棺槨做起來得發些功夫,但天氣成功的爲她們四人爭取了時間,不至於容顏消散且襲惡味。

    深夜,雪花又從天際飄下,風也耐不住寂寞,狂舞了起來,漆黑而寂靜的黑夜變得有些不安寧,許多人被攪的睡不着覺。雲羽從書房的牀起了來,來到了四大花魁所在的房間,見四大花魁依舊安詳而滿足的躺在牀。

    凝神瞪着四大花魁許長時,依舊目不轉睛,直到身子感覺有點冷時,纔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這才從恍神醒來。

    又看了看牀躺着的四個女人,好似想到了什麼,焦急向周際看了看,再次凝神看向四大花魁,“是啊,她們在也不會怕冷了。”

    第二日午,四個女人進入了她們永恆的家,一片片的靈紙雨點般向她們拋下,“住手,住手,別扔了。”

    “老爺那不是你讓我們?”

    “我現在讓你們撿起來。”

    下人們面對着雲羽那猙獰的面容,只得垂下身子,又從棺槨裏將一片片靈紙撿起。

    她們身前便是因爲銀子纔有了這悲慘的命運,想來她們是痛恨這銀子的。倒不如讓她們走得孑然一點,純粹一點。

    靈紙撿乾淨了,四口棺槨也乾淨了。棺槨慢慢襲,四大花魁的容顏慢慢與世隔絕。雲羽並未緊盯着四大花魁那在塵世慢慢消逝的容顏,而是側過臉,望向天穹。

    風又怒吼了,雪又下起來了。一聲起,雲羽率先走在前頭,吳三桂襲後,再後便是幾口棺槨如影隨形,走過太原那即便在雪日裏也依舊人聲鼎沸的街道,也走過即便在晴空萬里的日子也仍舊冷清的地方。從繁華地帶走向貧民區,從青磚瓦屋走向泥瓦房,再到茅草房。

    又經過了因大雪有些泥濘的山路,總算到了一座墳前,長方形石牌刻着五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王三胖之墓。”棺槨停了下來。

    雲羽瞅了瞅王三胖之墓,嘴角勾起一抹鄙夷,“你雖然是我兄弟,你雖然和她們四人有着一樣的出生,有着一樣悲慘的遭遇,可是你貧賤的不僅僅是物質,還有人格,又豈配和她們葬在一處!”

    棺槨又起,雲羽在這一片雪地裏開始尋尋覓覓,總算找了一處方形盆地,向東看是一片巍峨高山,高山之,無論是灌木還是喬木均是樹枝幹枯且無葉,向西看是一個削尖土丘,土丘之枯草一片。向北看,仍是土丘,只是方除了枯草還有梅花在那傲然綻放。北方便是通往這的泥濘小路了。雲羽臉騰起一陣欣喜。

    下人們開始忙碌起來,土撬掘開冰層,帶起了黃色泥土的芬芳。半晌,四個洞穴便如四張巨獸大口,向四口棺槨露出深深獠牙。

    棺槨進入了四個大坑,一鍬鍬黃土填向坑裏,待到一塊塊石碑立。雲羽轉過身,隨即所有人轉過了身。人的身影在雪空越來越渺茫,少時,便只有雪花和烈風圍着四大花魁打轉了。

    雲羽回來了,見長孫柔帶着丫鬟沫兒正站在雲府門口望着自己,眼底有些愧疚和希冀。

    雲羽側過身,擦了擦眼底的淚霧,做出一個嚴肅的表情,故意不看長孫柔,跨過門檻,凌然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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