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飄飄的白雪,李元吉瞅見城樓之有一血色衣影閃動,琥珀色眸子裏的興奮之色如火如荼的燃燒起來,隨即便是一派冰冷殺意由眸子流向那一張頗有幾分陰沉的俊臉。
緊緊握着銀色的劍柄的手悄然拔出長劍,指着那處命令道:“給我射。”
聲音雖不失陽剛之氣,但似有幾分低沉,好似有幾分不太正大光明。
無數的箭雨呼嘯着朝那處飛去。箭頭的火苗讓周際的雪花融化,那雪花好似化作炎熱夏日裏的晨間甘露,彌足而珍貴。
待到射城樓,布條左右近處頓時燃起了撲哧撲哧的火。
那閃動的血色霓裳在火海如漫舞的尤物,看去尤爲熱辣,城樓的火熄滅了。
那果真是雲羽,他斷然是必死無疑。想不到把大哥整的狼狽不堪還差點丟了性命的雲羽也不過如此。
大哥雖勇卻無謀啊!
一抹思量的冰寒在李元吉那如蒲扇般稠密的眉宇間騰起,只是一瞬,像極了閃電火石。
一旁的李秀寧默默的垂下了頭,雖然她也不想讓雲羽死,可是她更不想讓哥哥死。
雲羽只能算是一個曾經玩伴,而哥哥們卻是骨肉至親。
所有人都望着城樓之,須臾,那在衆人眼跳躍的城樓,亦是毫無反應。
這反倒讓人有些怪,照理說賊首若是死了,要麼開城投降,要麼誓死復仇,又豈會什麼事都沒有呢?
李元吉也開始怪起來了,兩個眼珠瞪的大大的,給人的感覺似要蹦城樓,察看一番。
在衆人疑惑之時,方纔那個血影飄動的不遠處又有一影閃動,憤怒的咆哮的聲,在天與地之間砸開,連空際的雪花都被驚的有些發顫,在空打着轉兒,好似失去了方向。
劍憤怒的指着那處,厲聲響徹的剎那,劍刃亦是擺個不停。方纔的情形又演繹了一遍。
此際的雲羽正在城內不遠處和衆壯丁席地而坐,說些互相吹捧的話,說着說着便覺腹有些抗議,又命人去城裏取些酒食,想着與衆人來個不盡興的觥籌。
衆人又問起了和吳山桂同樣的問題,爲什麼拋石機打的那麼準,對於這個問題雲羽不想和這些人解釋太多,主要是也解釋不清楚。
只得敷衍說,“熟能生巧,多練練好。”衆人探手摸了摸那一架拋石機,眼裏放着光,幻想着,待自個兒熟能生巧之日,用這家拋石機殺敵成千萬。
昨日衆人可是親眼所見,一石下去,燃起大火,一瞬之間,可是足有幾百人被波及。即便是沒燒死的,日後也做不了人了。
唯一令衆人遺憾的是拋石機只有一臺,衆人感嘆了一番,只得如鬥敗的公雞,唏噓的低下頭。
大鬍子王伯又搖起那把扇子淡笑道:“區區拋石機而已,這有何難?給我一夜時間,鼓搗出個十臺八臺決不再話下。”
衆人又開始向王伯當投去異樣的目光,更有甚者,起身向王伯當拱手道:“軍師果然博學多識,在下真是佩服之極。”
王伯當又搖起那把代表着智計百出的扇子,表情淡淡。但此際給人的感覺頗有有些仙風道骨。
只見王伯當走出人羣,臉的大鬍子和右手的扇子一同搖擺着,雲羽問,“軍師何處去。”
“去準備些必需品,想與我一同前去的可跟隨。”輕描淡寫的聲音,給人以無的信賴。
少時,一些粗陋的酒食,便來了,花生,黃豆,還有些大白菜,當然最重要是那幾十罈子酒。
吳山桂提醒道:“少爺這些酒不是用來守城的嗎?”
一個聲音響起,“矮次侯勿憂,酒有的是,我在徐家當下人的時候,發現了徐家的祕密酒窖,那裏面可是有着百罈子酒。”
“看來你這個下人沒白當啊。”
“那是。”笑聲便如雪花般來了一片。
雲羽也看了看吳山桂,微笑說:“沒事,軍師不是去準備拋石機了嗎?用拋石機和酒雖然有些差別,但效果差不多的。”
說着說着,衆人便喫着幹食喝起酒來。
城外的李元吉是興奮與憤怒交替而來,興奮一陣過後便是憤怒一陣。
兩種情緒交替幾遍,仍是憤怒驅走了興奮。
每次以爲雲羽必死無疑之時,怎麼又會有影子冒出來。
李秀寧還對雲羽之死,多多少少有些愧疚,猛然發現自個兒愧疚錯了,那傢伙如鬼厲一般,好似可以遁形。
此際的李秀寧更擔心三哥會不會如大哥一樣憤怒的衝向城下。那一雙鳳眸死死盯着李元吉那鐵青的俊臉和好似在冒煙的鼻孔。
李元吉的手死死捏住繮繩,好似很用力,手指骨節處和掌心都泛起了血紅。
猛然間握着長劍的手舉劍懸起,似要奔向前去。
李秀寧那纖細的手握了李元吉的臂膀,“三哥,不要去,危險。”
李元吉的手臂微微運着力,好似有一種很想甩開妹妹的臂膀,衝向前方的衝動。
在不遠處望着這一幕的那些作戰不利的官吏倒是心有些歡喜。
李建成倒很是當心,身怕弟弟如他一般衝向城下。
現在想想,昨日的行爲還真是有些魯莽,他那一衝,又白白害死了數近白精銳的戰士。
想着是不是應該揚鞭前,把弟弟拽回來,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去。
幾百個軍士瞬間被燒死,大哥差點葬身城下,變成肉泥。那個石頭一打一個準。若是前那豈不是······李元吉彷彿出現了雲羽操着那架令人恐懼的滑石機向他拋石的畫面,一個一個冰冷的石頭雨點般向他砸去。
那狹長的眼角稍低,那兩個發着紅似要冒火的珠子褪了些顏色,握着銀色劍柄的手鬆了些。愣了半晌,才意識到妹妹還握着自己的臂膀。
在妹妹面前也不能顯得太怯弱,“妹妹,你別拽着我,我要殺入城去,殺了那個賊子。”
李秀寧自然是不會放,“三哥,那賊子的石頭打得那麼準,你可千萬不能去送死啊。要不咋們在回去,從長計議。”
李元吉凌然道:“大丈夫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死則死矣,何懼一死。”
“三哥,你要是死了,母親得有多傷心,大哥得有多傷心,二哥,二哥暫且不說,你的妹妹我該有多傷心,你不要妹妹了嗎?”
李元吉撫了撫李秀寧的臉頰,眼底滿是憐愛。正要說幾句催情的話,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讓看似陷入無盡深情的兄妹兩醒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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