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把那麼缺德的事說了出來,還跪在賊寇面前豈活。李建成深知,軍營之除了他們兩兄妹,定然沒有人在瞧得起李元吉了。
也只得安排李秀寧親自護送李元吉回太原,李秀寧自然沒有拒絕。
第二日天一亮,雪花還飄着,李元吉便被擡了臨時編湊的轎子,在李秀寧的護送下回太原。
在路,李元吉尋着由頭,掀開轎簾,找騎在馬的李秀寧話聊,但是李秀寧好似不熱情,臉的表情很僵硬,哪還像曾經那個無憂無慮的李秀寧。
這幾日竇氏一直眼皮跳,時不時朝着府外望,還老夢見三兒子出事。陪伴着竇氏多年的婢女福壽,端了一碗蔘湯走到竇氏面前,遞給竇氏,“夫人,你這幾日心神不寧,我特意讓廚房給你熬了碗蔘湯。”
竇氏柔指一指,福壽便將蔘湯放在了旁側的小几之。
竇氏招呼福壽坐下,福壽頓住,滿臉惶恐,嘴裏嘟噥着簡短卻又不清不楚的詞句。許是推拒之詞吧。
竇氏冷冷掃了福壽一眼,福壽只得挺着膽子坐在一旁的楠木椅子。竇氏隨即嘴角牽出一抹淡淡的笑。帶着銀色指套的柔指對着福壽的額頭虛空點了點,似有嗔怪之意。
隨即笑意消失,眼瞳裏綻放出些憂色,道:“福壽啊,你給我琢磨琢磨我那兩個兒子此去的吉凶。”
福壽雙手緊捏着淺黃色裙角,佝僂了一下頭,“這,夫人這我怎麼好說啊!”
竇氏握着了福壽的手,“福壽啊,你打小便跟着我,與我情同姐妹一般,我的這幾個孩子你也是看着長大的,你不妨直說。”
福壽只得擡起頭,怔了怔,眼瞳褪去方纔的羞赧,陡然變得冰冷。看去倒顯出了幾分睿智,涼薄的道:“雲羽那小子我只見過一次,是夫人您讓人把他綁來府那一次,那小子哪裏有絲毫被綁架的慌亂,給我的感覺是臨危不亂,而且眉眼話語對您也是巧意迎逢,邪性着呢。”
竇氏點了點頭,道:“是啊,是啊,當初我還是有點喜歡這小子的,還想過將秀寧許配給他,可是你也知道秀寧是小孩子脾氣。
什麼東西只要得到,過幾天便會厭棄。你給我句實話,我這兩個兒子到底有沒有危險,我這兩天一直眼皮跳,晚還做夢夢見元吉倒在雪地裏哭喊,求饒。”
福壽噗呲一聲笑了,“夫人,你這多慮了,大公子和三公子怎麼會有危險呢?他們手裏可是有一千足以與突厥人較量的騎兵啊。
算那小子手裏即便有個萬八千人也斷然不可能傷及兩位公子分毫的。況且二位公子亦是武藝超羣。”
竇氏又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一個丫鬟急衝衝的跑了進來,神色慌張,給人一種不好的預感。
“夫人,小姐和三公子回來了。”
福壽轉首看向丫鬟輕斥道:“你這毛手毛腳的臭丫頭,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這火急火燎的性子,若是衝撞了夫人,你當的起這個罪過嗎?”福壽又轉首看向竇氏,暖聲道:“這丫頭不懂事,你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定然是小姐在滇榆呆膩了,三公子送她回來的。”
竇氏點了點頭。
丫鬟翠竹又道:“是,小姐送三少爺回來的。”
福壽狠狠瞪了翠竹一眼,“你這笨嘴拙舌,行爲莽撞的丫頭還不快下去。”
翠竹一時之間竟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那一張稚嫩的俏臉憋的通紅。
“什麼啊?”竇氏拍了一下藤椅
福壽站了起來,“夫人,你別激動,你千萬別激動,當心氣壞了身子。”
福壽扶着竇氏,在丫鬟翠竹的指引下便朝外走去,竇氏一見牀的李元吉,便快步撲了過去,“兒啊,你這是怎麼呢?你哪受傷了?”
元吉一見竇氏,熱淚登時涌了出來,撲倒竇氏懷裏大哭起來,“母親,若是沒有妹妹,我可能見不到你了,我的褪,我的腿被雲羽那廝用詭計打斷了。”
“什麼啊?他竟然敢把你的腿打斷,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不可。”竇氏那一雙慈愛的手摸向了李元吉的雙腿,“母親,別碰,疼。”
竇氏怔了一下,這纔想起李秀寧,朝周際看了看,“你妹妹呢?她有沒有受傷?還有你哥。他怎麼樣呢?”
李元吉這纔將這幾日的形勢和竇氏說了一遍,說的基本也是實情,對於只要不屠戮骨肉,任何事都可以原諒他的母親,他委實沒有必要說謊。
竇氏出了李元吉的房間,又去了李秀寧那,對這個平日裏胡鬧的女兒好好褒獎了一番,又去了一趟李世民的院子,把李世民訓了一通,這纔回去歇着。
第二日,竇氏讓福壽派人差不多把太原所有的名醫都找來看了一遍,得出的結論是一樣的,無性命之憂,但是這條腿是不可能恢復到原來模樣了。
李元吉自然是咆哮着摔杯子,砸碗,時而罵長孫柔,時而又罵雲羽。竇氏起初也是如李元吉一般傷心欲絕,後來也想通了,她這個兒子一貫惹是生非,而且還不是小事。
這樣也好,往後安心再府裏待着,倒也省事。反正,李家又不是養不起。
但是對於傷害她兒子的雲羽她總是要報復的。
入夜,楊絲絲伺候依舊一臉憤怒,口裏罵罵咧咧的李元吉入睡。此際的李元吉對楊絲絲而言,如發了瘋的狗一般,哪敢靠的太近。
李元吉心底更不滿了,狠狠瞪着楊絲絲,“我以後是個瘸子,你嫌棄我了是不是。”
“不,我沒有,楊郎你誤會了。”
“我想起來了,那個主意還是你爲我出的,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爲你,因爲你這個賤人。”李元吉擡起那條好腿一腳便將楊絲絲踢下了牀。
李元吉還想下牀去打楊絲絲,只是那條傷腿一動便疼得不得了,只得作罷。
躺在鋪着紅綢的地面的楊絲絲怯怯生生的道,“楊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那個雲羽這麼厲害,我只是爲了讓楊郎此生不留遺憾。”
不提雲羽還好,一提雲羽,李元吉更加氣憤,“你給我過來,你快給我爬過來。”
楊絲絲哪裏敢過去。
李元吉見楊絲絲一動不動,他目前又動彈不得,只得將憤怒的目光朝向門外。
楊絲絲見李元吉似要喊人,趕忙阻止道:“楊郎,不要喊人,我這過去。”楊絲絲一步步的向牀前爬過去。爬到李元吉跟前,李元吉用那條好腿對着翡翠便是猛踢。
翡翠痛苦的在地呻吟着,這樣的毒打對翡翠而言已然不是第一次。打着打着,翡翠反倒冷靜下來。好似想到了什麼,透明眼瞳裏散現亮光,如這寒夜裏的燭光一般。
“對啊,我是楊絲絲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翡翠。“翡翠擦了擦嘴角的血,怒道“李元吉,你這樣對我,你不怕我姐姐知道嗎?我告訴你,我姐姐不會放過你的。
若是讓我姐姐知道,你一定會現在慘一千倍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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