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媚央 >第八十八章 是祸
    “皇上他知道这消息了么”嘉贵妃虚弱地问。

    “仪元殿那边肯定会知道的,”花穗忍着悲伤道,“娘娘好生歇息吧。”

    嘉贵妃瞪大了眼睛,看着花穗,道:“别叫皇上来,把宛月带回去,本本宫说什么也不会让皇上知道本宫自己的孩子害了本宫自己的孩子”

    花穗摇摇头:“皇上若来,奴婢怎能阻止奴婢去劝劝宛月公主。”

    嘉贵妃听花穗说完,倒头便昏迷过去。

    事情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话说宛月与宛云同嘉贵妃一起在丹芍宫闭门不出。宛云也便罢了,她年纪小,心思总是简单的,平日与几个下人相伴已足够打发时光。可宛月向来心思复杂,不见天日的日子里,那心底的阴暗便更会滋长了。一日宛月去寻宛云,却听宛云说她头疼,仔细听过才知道,宛云并非头疼,而是头皮疼。花雨拨开宛云的一头乌发来看,才发现宛云头皮上又一道不长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了。宛云素来老实,又是小孩子,哪里疼都不知道说的,下人梳头的时候也以为宛云只是不小心被扯到了头发,哪里知道这些。毕竟公主金枝玉叶,整日有许多人在身边看着,又怎会被谁伤了去

    花雨立即跪下请罪,对宛月道:“公主,奴婢失职甘愿受罚,只是奴婢整日都围在宛云公主身边,不曾看见她磕了碰了”

    宛月却问宛云:“宛云,你可记得是什么时候怎么弄的”

    宛云支支吾吾半天,却说起那日自己戴了朱母妃送来的簪子,却被生气的母妃一把拽掉,划到了头皮。那簪子的尾端十分尖锐,许就是那时弄的。宛云说她自那日被母妃拉回宫后头上的疼痛一直都没消,以前从没这样过,可母妃与姐姐心情都不好,姐姐又告诉过自己身边的花雨等人不能信,再加上她又怕让母妃和姐姐伤心,便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宛月眸中一片阴霾,花雨劝道:“公主赶紧告知娘娘才是,小孩子伤口不痊愈可不是小事,前朝便有皇子感染而死的事例啊。”宛月也道“是”,叫花雨先去找李太医,自己则向花婉殿走去。

    入了花婉殿,宛月却看见母妃挺着肚子,手中是滴了泪的一张纸,纸上似父皇的御笔朱批。宛月心道不妙,却还是说:“母妃安,宛云她”

    却不料,嘉贵妃扔下那张纸,右手将面前摆放的青花瓷瓶扫落在地,那花瓶应声而碎。“宛云她又给我找了什么麻烦本宫受后宫那些女人的气也就罢了,还要受你们的气”目光又扫到桌角上次命李太医检查后忘记收起来的琉璃珠簪子,心中恼火,道:“你们心心念念的朱母妃不是给了你们许多恩惠了么这些日子见不到她你们心中想得很吧,有什么事找本宫做什么,去找她呀”

    宛月只以为嘉贵妃所言是气话,正欲解释,却听嘉贵妃道:“等本宫生下这个孩子就好了,他定是个皇子,有了皇子,本宫就能得到皇上的爱怜了朱氏那个贱人不正是因为如此么就连贤妃那个贱女人,也是因为有了皇长子,皇上才不曾怀疑她害人的啊。”

    宛月的心中却立即一寒,脑中却觉得气血上涌,只想起宛云方才可怜的模样,再想到此刻母妃所说的刻薄之语。一个健步上前,手中执了那支琉璃珠簪子,又迅速到嘉贵妃面前,刺向她的肚子,道:“皇子母妃眼中只有皇子么宛云若是真的感染而死,母妃是否就开心得意了呢为什么不得宠的向贵姬都那样地宠景婧,母妃却偏偏视我与宛云为死物呢”

    嘉贵妃却一声痛呼,喊道:“花盏护驾”

    “皇上,贵妃娘娘方小产,丹芍宫中污秽,恐伤及皇上龙体,皇上最好稍等片刻在进去”花穗拦在外头,阻止景弋与媚央踏入宫中。

    媚央看一眼景弋,只见景弋眼中却是挣扎的神色。媚央心想花穗如此定是有鬼,不由道:“花穗姑姑未免太小心了吧,贵妃娘娘若是在花婉殿中出的事,总不会整个丹芍宫都是污秽的。况且贵妃娘娘若是知道皇上来看望她,或许心情会稍稍好些呢。”

    花穗扫了一眼媚央,心中暗恨。景弋却道:“修仪说得很对,朕也是担心贵妃娘娘,你便不必擅作主张了。”

    花穗还要说些什么,吕熙却冷冷看她一眼,她只得住嘴。

    一行人踏入丹芍宫,花婉殿在丹芍宫正前头,景弋一进门便看见失魂落魄的宛月。他只以为宛月是为嘉贵妃伤心,关怀地问道:“妍儿,怎么坐在这里”

    宛月抬头,见是父皇,自觉无话可以与其说,便又低下头去,苍白的脸色甚是憔悴。

    媚央一个眼尖,瞥见了宛月右手上已干的血痕,心想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便问道:“宛月,你的手受伤了么”

    宛月心中大惊,身子未动,却忽地抬眼目光直直射向媚央。媚央被宛月看得心中发毛,却还定定地站在那里,勉强说一句:“丹芍宫的宫人都去哪了公主受伤了,怎么不包扎一下”

    宛月忽然笑了,笑得那样诡异,那样凄惨,“朱母妃,这血可不是儿臣的。”

    媚央立即便明白那血到底是谁的,女子小产自会流血,这血,是嘉贵妃的。只是不知为何宛月方才如此失魂落魄,现在又为何诡异地笑出。媚央心中对宛月的印象向来不是那般柔柔弱弱的女孩,哪怕年岁小些,如今也快及笄了,若只是在嘉贵妃身边看着她小产,也必不会被吓得若疯癫一般。

    “是你母妃的么”景弋颇为动容,他倒真的以为宛月如此是被嘉贵妃的小产所惊吓的。景弋伸出手,欲如一个慈父般搀扶宛月起来。宛月却没有领情,而是自己站起身来,对景弋深深一拜,道:

    “儿臣宛月于宫中行刺,谋害皇嗣,更是谋害自己母妃之子兼为不孝,愿父皇赐儿臣一杯毒酒,让儿臣尽饮了解此生只是儿臣的妹妹,还有花冉、花雨俱不曾参与此事,望父皇明查”

    宛月说得字字有力,虽话中内容荒唐无比,却令人深信。

    不说景弋,就连媚央也十分惊愕。媚央自诩见过人性最丑恶的一面,却也不曾想过宛月竟会害了嘉贵妃的孩子。她想过嘉贵妃的孩子平安降生助她再次死灰复燃,亦想过贤妃或是其他什么人趁机害了她的孩子,却不想她的孩子竟会以这种方式死去。宛月竟是宛月既是宛月的话,那是不是也只能叹一句:果然深宫是个怨气聚集的地方,就连稚童也会生出害人之心。可媚央向来不信鬼神,若要她解释,她只得说稚童并非纯洁无暇罢了。更何况宛月已是快及笄的年纪了。

    媚央浅笑,如今宛月不过十三四岁罢,她想起了自己的十三四岁。那时自己还在朱府,每日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曾想过去杀了那些伤害自己的人吗自是有的,那样的杀意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在她的心灵中萌生了。所以后来她杀胭华,杀道士黄玄才那般毫不犹豫。媚央只知道,若相信十三四岁的孩童不会起杀念,那便是真如孩童一般天真了。只是宛月,她又恨些什么呢媚央望向大门紧闭的花婉殿,思绪万千。

    “宛月,真的是你做的么”景弋脸上写满了震惊。

    “是,儿臣担保。”宛月低着头,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丝毫不似作假。

    景弋双眼圆睁,讶异地看着宛月,许久才叹道:“真叫朕不可思议朕,还是先去看看嘉贵妃如何了罢。”

    说完,景弋逃也似的疾步走上前。说实话,景弋身为帝王,自然举手投足间皆有几分从容,媚央从没看见过景弋如今日这般慌张。景弋不肯相信他的女儿害死了他未出生的孩儿,故而想要逃避,而身为帝王的自尊又不允许他如此,他只好借口要看嘉贵妃才可走入花婉殿,不必看着宛月。

    殿门缓缓打开,景弋走了进去,媚央迟疑片刻,也跟了进去。嘉贵妃早已苏醒,方才听见宛月那掷地有声的声音,自知景弋已知发生了什么,心中不免绝望。于榻上坐起身来,双颊却已泪千行。

    “皇上”

    景弋看见了温婉儿,这个他宠了许多年的女人。从前的她都是风光无限的,偶尔跋扈使使小性子,他也爱极了。可是如今的温婉儿却是如此憔悴,脸色呈现一副失血过多的苍白。尤其是腹部上缠得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以及那一抹浓重的血痕,叫他喘不过气来。他原以为宛月只是下毒,又或是她言语冲撞导致了这一切自认为是所谓“谋害”,却没想到竟真的是行“刺”。那支幼稚的琉璃珠簪子还躺在地上,珠子的光华被血色覆盖,再也不似景弋赐予媚央那时那般光彩夺目。温婉儿还没有继续说下去,景弋却冷了脸色,道:“嘉贵妃,你看看你给朕教出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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