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媚央 >第九十三章 密谋
    “母后何出此言儿臣虽是封了秦氏为婕妤,可到底也只是婕妤罢了,又并非主位,母后何必”景弋立与太后面前,朗声抗议。太后淡淡一笑,质问道:“你以为哀家觉得荒唐的地方是婕妤的位分”

    “不是么母后只是怕有人威胁了你陈家人的地位罢了。”景弋道。

    “放肆”太后将茶杯重重掷在地上,后者应声而碎,清翠的茶汤洇湿了地毯。“哀家所担忧的,是秦氏的封号温氏才去多久你也不怕朝中有人议论”

    “儿臣是皇帝,何人敢议论”景弋道。

    “皇帝便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么儿,你当真是错了那些人背后”

    “儿臣管他们背地里怎样做什么”景弋笑道,“儿臣所要宠爱的人,儿臣自己宠爱便是”

    “为了皇家颜面”太后喝道。

    竹嬷嬷在门前守着。这边小宫女端了茶来,竹嬷嬷赶紧接过,吩咐小宫女去做旁的事。入了内殿,放下茶,婉言劝道:“二位主子消消气,喝杯茶,不然嗓子该干了。”

    太后看了一眼景弋,便接过茶饮了一口,意味深长地道:“这茶乃京城所种,因京城气候偏冷,种茶人特意日日烧煤以保其暖可这茶到底不如江南所贡的甘甜幽香。哀家知道这几年江南发灾,茶叶亦是供不应求,故而有人想了法子在京城里种。可惜这种出来的东西连滥竽充数都不行,又花费诸多钱财现下正是国库里用钱的时候,叫他们别再在这上头花银子了,哀家宁可喝旁的茶饮,也不要这费力不讨好的茶。”

    景弋听出太后话里的隐喻,亦是默不作声。他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可人到底都是感情驱使的,哪怕脑中明白了心里也不明白。

    太后见景弋如此,也不再发怒,只无奈道:“罢了,由哀家为皇帝圆这个局罢。”

    次日清晨,令慈宫里传出懿旨,赐新晋妃嫔封号:陈嫔赐号“珊”,为珊嫔;朱嫔赐号“玥”,为玥嫔;温美人赐号“琇”,为琇美人。与珈婕妤的“珈”字一同,皆是从玉的。虽还有人存疑,可到底是有了名正言顺的说法。

    五月里,景弋再次晋封珈婕妤,为从四品贵嫔。

    珈贵嫔宠爱之盛,渐有了夺去媚央风头之意。

    但媚央并不担忧。秦氏本是平庸,若非一副好颜色与和温婉儿相似的性情,也并不会获如此荣宠。秦家乃中等世家,行事清廉,不与人拉党结派,更很少以女子博昌荣。故而秦氏入宫封贵人只是意外,秦家并不曾有将女儿培养成宫嫔的意思。秦氏入宫以来处处小心,行事多有懦弱,想来是无足为害的。这样的宠爱,已令她如置于风口浪尖,想是连自保也难,更别说她已然为自己所用。

    然而除却媚央,包括顾慕姝以内的诸多新晋妃嫔,如珊嫔、端嫔等,宠爱却是失了个彻底。也对,从前以温婉儿的性情便可宠冠六宫,现下温婉儿离去,景弋积累依旧的思念爆发在秦氏身上,便更胜从前。

    到底是有人坐不住了。

    颖贵嫔顾慕姝于刚刚迁入的含章宫主殿瑶光殿上首,打量着其下所端坐的珊嫔、琇美人与凌宝林。良久,方开口问道:“你们若是已然拜到本宫麾下,那便拿出本事来,本宫这儿可不养闲人。”

    琇美人瞧了瞧珊嫔与凌宝林,客气道:“嫔妾来得晚些,自然是先请两位姐姐说道一番。”

    珊嫔浅笑:“贵嫔姐姐也真算把她当回事,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哪比得上姐姐家大业大待她失宠,咱们断了她的后路便是。”

    顾慕姝睨了她一眼,心中瞧不起她轻狂的样子,说道:“一时兴起一时兴起便从贵人封到贵嫔珊嫔你这般轻视她,却不知她从四品的位分要比你高上几许”

    见珊嫔脸色不好,顾慕姝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个不能成事的,空有一副美貌罢了。从前听说陈婍柔的生母香姨娘是个丫鬟出身,空凭一副美貌,实际上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这下却能看出什么样的母亲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了。顾慕姝道:“是了,本宫的顾家自然家大业大,不怕这一时失宠,可珊嫔却也不知道贵妃与充仪看不看得起你。到时候,被断了后路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珊嫔只觉得耻辱,可顾慕姝说得不假,自己的两位嫡表姊确实不甚在乎自己,不然自己为何又寻了这含章宫的庇护呢想到此处,心中再多愤怒也只能硬生生忍下去。

    “贵嫔娘娘,”凌宝林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上也是一样的她若是因那位起,也叫她因那位灭便是了。”说罢,眼中划过一丝狠戾。

    顾慕姝略有赏识地瞧了凌宝林一眼,眉间依旧愁云不散,道:“可到底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凡事出来容易,可要根除,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想法子便是。”琇美人道。

    此时,珊嫔才驱散了心中的耻辱,婉笑道:“比起此事,嫔妾倒发现贵妃与充仪的心不低呢。”

    这已经是景弋连着四日光顾花婉殿了。这几夜花婉殿笙歌不断,甚至大胜温氏在时的从前。

    “臣妾为皇上泡茶。”珈贵嫔温婉道。说罢走入茶水阁,却见身边一个婢女走过,身上穿的是平日里鲜少穿的鲜粉宫装,头上特意簪了一个杏花绢花,昏暗的烛火下,她雪白的双颊上不知是略施脂粉还是本就那样红。珈贵嫔回想起几日前她便是如此,不免皱了眉头,以斥责的语气道:“苾儿,今日本不是你值班,你到这儿做什么”

    苾儿抬头瞧一眼珈贵嫔,立即严正了神色:“回娘娘,奴婢闲来无事,来看看这茶水阁整理好了没有。”

    珈贵嫔扫她一眼,心下狐疑,“茶水阁上的事自有蘅儿与芮儿负责,你瞎忙什么快回去罢。”

    苾儿偷偷瞧一眼外头景弋所在的位置,才不甘心地道:“是,奴婢遵命。”

    珈贵嫔这才放心,泡好了茶,才端着托盘走出茶水阁。

    六月初,后宫迎来一件喜事,昌贵妃为膝下的皇长子景晖择了陈家嫡孙女陈玉为妃。二人与六月六日准备大婚,取一个六六大顺的吉意。那陈玉容貌不算上佳,却也是个闺中有贤名的,再加上出身陈家的家世,也是皇子妃的不错人选。皇长子向来刻苦,于女色上倒不甚用心,故而成婚时房中却是一个侍妾也无的,甚至服侍的宫女也都是相貌平常之辈。这正妃陈玉也算是个有福气的。

    而反观皇后膝下的景晔,虽也不曾收过侍妾,可临幸的宫女却不少,只不过碍于皇家颜面不得给她们位分罢了。从前便因一个宫女叶氏的缘故闹得满宫风雨,现下身边似乎又多了几个新宠。本来因为嫡出景晔应该就是未来的储君了,哪怕为了避免皇子争端本朝不立太子,景晔也是照着未来储君培养的。可现下景曜、景暄还未长成,人们若是要对比,自然是拿他与景晖来对比,景晔如此,实在叫人不免失望。

    也不怪昌贵妃心有些高了。

    大婚当日,该参与婚宴的便是昌贵妃等长辈。皇后病着,庶皇子的婚礼自然不必参加,故而留在了凤鸣宫。

    可景晖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景晔竟亲临现场,还带着他的新宠余氏自然也是以宫女的身份出现的。这倒无妨,不过问题却是,景晖大婚当日只该拜父母天地,景晔驾临,景晖却不得不因景晔嫡皇子的身份参加,如此便是耻辱了。景晔昂着头,携着自己的新宠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吉服的庶兄向自己跪拜,眼中还写满的不甘,不禁嘴角勾起。其用意显而易见。

    景晖这边倒碍于礼数不曾有异样,可到底是年轻气盛,眉头未皱起,双颊却已是气得通红。好在是大婚宴上,这也可以被说成新郎官脸皮薄罢了,倒不怕有人说嘴。想来这位皇长子心里已然记恨上了嫡弟。

    到了这日傍晚,昌贵妃立即携了恪充仪于令慈宫哭诉,道景晔如何欺辱景晖。一边是自己侄女,一边是自己亲选的儿媳,太后自然不得偏倚,只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劝和道:“不过是景晔那孩子年轻不懂事罢了,皇后这几日又病着疏于管教,这才如此。哀家亲自苛责他一下也就罢了。”昌贵妃立即应“是”,道:“母后操心了。”

    可这厢出了令慈宫恪充仪便开始说嘴:“长姊,凤鸣宫那位莫非是故意的罢,是看长姊封了贵妃又理六宫事,特意叫她的儿子给长姊的儿子一个下马威”

    昌贵妃心里本就不服皇后,这下也被挑拨起来,不屑道:“她是皇后不假,可她的儿子那是个什么东西怪不得皇上不封太子,不然东宫却是要成花柳地了罢晖儿这般刻苦,却因为嫡庶要给那不分伦常的竖子行礼,当真是耻辱”

    恪充仪掩唇轻笑:“长姊这话说得有趣极了,东宫成了花柳地,也便只有长姊能想出这般好笑的话罢了可依妹妹看呀,他景晔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呢。”

    昌贵妃眼眸一转,却似想到了什么,急忙道:“这话可不便再说了。”

    恪充仪心下怨道,原本是长姊你起的话头,何故说我却也不声张,只一路说笑着回青竹宫去。一路上昌贵妃似乎若有所思,不太搭话,恪充仪只当她是为了羞辱一事生气,故也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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