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媚央 >第九十八章 添疑
    第九十八章 添疑

    “是谁将这件事说出去的”景弋愤怒地盘问这仪元殿中的下人,自是无人敢回答。

    “皇上息怒,”吕熙道,“其实此事也没那么糟糕,二殿下近日在病中,怎么说都没有可能做下害充容娘娘的事的呀。”

    景弋不满地睨他一眼“谁不知道晔儿喜欢把贴身物赐人如今不是他做的,怕别人也要怀疑是凤鸣宫的宫女做的,而宫女与颖充容又没多大仇恨,怎会无人怀疑是晔儿指使再加上朕这些日子一力帮他隐瞒,现在看起来倒像是欲盖弥彰了”

    吕熙立在那里不说话。景弋又道“晔儿这个不成器的,朕不管他有没有害过人,一日日荒淫无道,收了那么多宫女,先前皇后罚了她们,怎么现下又有了哪来的宫女那么大胆,连病人也敢亲近,还赢了晔儿的贴身玉佩去若是叫他做了未来的君王,朕这些年的心血,岂不白费了朕瞧晖儿、曜儿、暄儿,哪个都比他好些”

    吕熙听着,冷汗就渗出来了。这前面的话还好,听着难听了些,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后两句却事关立储。吕熙赶忙吩咐一屋子跪着的人把住了口风,还好这些人本就因为透露出玉佩的消息而被责骂,本就不敢再在旁人面前多言,老实得很。只是纵使如此,宫里早就不缺人揣测景晔的荒唐已使他不得圣意,如今皇后病着,昌贵妃掌权,早就有人猜测未来的君王将是景晖,或是最为得宠的媚央的景暄。

    良久,殿中无人说话。景弋才道“罢了,明日朕去青竹宫与昌贵妃一同主持大局,召后宫众人一同作证,盘问这玉佩到底经了谁手”

    次日,青竹宫娴月殿。

    景弋并没有叫了所有人来,只叫了从四品以上包括从四品的诸位妃嫔昌贵妃、珈昭容、瑾修容、恪充仪、颖充容、慧充媛、向贵姬再加上媚央八人。皎贵姬因病,慎贵嫔因有了身孕,都不能来。又叫了三位年长的皇子中的两位景晖与景曜。本就是当事人的景晔依旧在凤鸣宫病着,而景暄则是因年纪太小。此外皇后依旧病着,景晔的病虽没那么容易传染,可景弋到底不能公开说景晔得了什么病,只按水痘处理,自然皇后只能一直在漪兰宫养病。

    许多人在娴月殿大堂里站好了,显得满满当当的。景弋坐在昌贵妃平时坐的贵妃椅上,盘问早就被带来的凤鸣宫管事内监常沛明,以及许多伺候过景晔的宫女。顾慕姝问这些宫女伺候过景晔,该不会身上有病吧。景弋道这些人已经被检查过一遍了,顾慕姝这才作罢。

    只听一名宫女道“回皇上,那枚血玉玉佩,二殿下在充容娘娘出事之前便赠了人,是在二殿下方回宫的酒宴上赠的,给了三殿下,因为当时二殿下屏退下人,故而没有多少人看见。”

    霎时间,众人目光集中在与一群环肥燕瘦分开站的皇子中的景曜身上。

    景曜却从容不迫,跪下道“回父皇,二皇兄不曾赠儿臣什么玉佩。”

    景弋示意景曜起身,又转头看向宫女,宫女急了,语气有些急促“当时大殿下也在场”

    景晖虽然木讷,但已察觉到事情不对,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回答。站在景晖身旁的景曜一把拉住景晖的袖子,双眼却死死盯住地面,以只有景晖可以听到的声音迅速道“大皇兄想怎样说都可以,可来日昏君当权,酒池肉林重演时可别怪臣弟没出力”

    站在一群妃嫔里的云绾却恰好瞥到此幕,凑到媚央耳边低声如实说了。

    景晖一愣,他何曾想过那么远正不知所措,抬头环视四周,却见妃嫔中离自己近的恪充仪向自己瞪了一眼。以恪充仪的立场,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不必说。又想到平日昌贵妃对自己的“教诲”,他深吸一口气,跪下回话“儿臣也从未看见二皇弟把什么玉佩赠给三皇弟。”

    那宫女不可置信地抬头望景晖一眼,又尖声喊道“大殿下是最老实不过的人,怎能不顾事实说话”

    景弋这下对这宫女只剩下了厌恶,喝道“你在这殿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又诬陷朕的皇儿撒谎,给我拉下去,好生看好,不许放出来”

    景晖也是惊得一身冷汗,可却不敢说话,唯恐一开口就会露馅。

    昌贵妃圆场道“是了,晖儿是最老实的人,决不会说谎的,这下便可证三皇子清白了。”

    景弋坐在椅上,迟迟不说话。他知道,这下景曜是清白了,可景晔的嫌疑却愈发重了。景弋虽已不属意景晔做储君,可他到底是自己与发妻的唯一皇子,并不想使他声明败坏,在荒淫无道上又加一个谋害庶母的罪名。可是现下殿中想必也已有不少人揣测,景晔使宫女谋害颖充容不成,又要陷害自己的皇弟罢。

    景曜察觉到了父亲的不对,上前一步,跪下说道“儿臣身在其中,本不好多做揣测,可二皇兄的清白,决不可叫一介宫娥诬陷了去。”

    言及景晔清白,景弋不知道景曜想说什么,只能叫他说“曜儿说便是。”

    “这宫女着实可疑,诬陷儿臣、大皇兄现下二皇兄正在病中,如何能指使她如此然而她这样一来,旁人都会揣测为是二皇兄指使的了,”景曜直接把景弋所担忧的说了出来,“先前听说二皇兄曾将一枚贴身的白玉玉佩赠予他身边的宫女余氏,这血玉玉佩许也是赏赐这位宫女的呢然而这宫女却因为受他人指使或私人仇怨去害颖母妃,又或者只是路过把东西掉在哪里,生怕被怀疑责罚,才想出这么一出嫁祸儿臣与大皇兄。”

    景弋虽已查过,景晔不曾将玉佩赠予身旁的侍女,却也借着景曜铺的台阶下来,道“曜儿说得有理,晔儿近日病着,想来没心思打理身边的人,这就有人趁乱兴风作浪,那宫女是要不得了,杖毙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便要了那宫女的性命。景晖头上渗出许多冷汗,然而事已至此,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附和旁人道“父皇明鉴。”

    而景曜也不担心这罪责被推到宫女身上会让他的计划一场空。他很清楚,景弋是知道景晔不曾赐这玉佩予什么人的,故而疑心的种子已种下了,就等它生根发芽罢。况且景曜确实不希望景弋继续查下去,因为一旦查下去,便有可能查到自己。而现下罪名已都推到那个杖毙的宫女身上,反而为了保全景晔的名誉景弋不可能再查下去,真相也就永远都不会知晓,那么在景弋心里,景晔永远都有嫌疑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景弋也不愿耽误时间,便下令“朕乏了,回宫罢,你们也可以各回各宫了。”

    于是众妃嫔与景晖、景曜道“恭送皇上父皇。”待景弋离去后,又一一告退,只留昌贵妃、恪充仪与景晖在这里。

    昌贵妃对景晖道“晖儿今日想必也累了,快回去休息罢,或是看看书也可,母妃与你恪母妃有话说。”

    景晖在昌贵妃面前向来乖巧,昌贵妃这样一说,他便道“儿臣告退。”便回去了。只听恪充仪对昌贵妃道“长姊,今日还以为晖儿会为二皇子作证呢,却不想竟替三皇子隐瞒下来了,想来是这孩子看了妹妹我当时给他递的眼色,知道我的意思。”

    昌贵妃方才也是见了景曜拉着景晖在那儿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但又懒得向恪充仪解释这些,只道“那倒真的你的功劳了。”恪充仪欣喜,道“长姊,你看我也是能独当一面了吧。”

    昌贵妃随口道“那是自然。”又想到先前太后将理六宫之权交予恪充仪一事,不由心中不悦。谁料恪充仪道“长姊那日与妹妹提及的事妹妹有仔细考虑过,一不做二不休,妹妹听闻这几日永州一带闹天花,而上个月宫里又来了一批从永州来的宫女以咱们姐妹的权势,有些事情,不难办到。”

    这么一说,昌贵妃就不再计较权力的事情了,反而提起了精神,道“真是长姊这几日忙糊涂了,竟忘了有这样好的机会去叫内务府陈则来。”

    陈则是陈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入宫成了内监,慢慢混到了内务府里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因为姓陈也搭上了宫里陈氏的关系。这些年,许多事都是这个陈则帮陈氏姊妹做的。

    话说景晖的殿里,景晖却破天荒地叫下人去拿酒来。那内监吓了一跳,道“大殿下,您不是常说常说白日不能饮酒的吗”景晖怒道“我叫你拿你便拿,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酒拿了来,是宫中常酿的梨花白。景晖屏退众人后,拿起一壶,也不斟,就这样往嘴里灌。景晖虽是皇长子,可这些年无论是他的生母秦侧妃,还是昌贵妃,都将他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不懂半分城府心计,没错过半次狠心事。这次被逼着撒了谎,眼看着那个无辜的宫女被杖毙,心情不好,自然要借酒浇愁。就这样喝到傍晚,酩酊大醉,下人也不敢来劝。

    景曜借口问书上学问来了青竹宫,向昌贵妃道明来意,昌贵妃最自豪养子的才学,又不疑有他,便热情地邀景曜入门。景曜原也是第一次瞒天过海,心中紧张,不由事后来找景晖确认他不会说出去,然而却看见景晖酩酊大醉的景象。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