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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五章 妙笛

    媚央离开青竹宫后,良妃的性情反而有所好转,那时而暴躁时而忧郁的毛病仿佛也不在了。只是景弋到底不肯看她一眼,陆嫔那边又传来佟贵人脸上的伤留了疤怕是治不好了的消息,景弋对良妃的憎恨便又添了三分。

    五月里,太后的病也渐好,她顾不得凤体安泰,便立即召了景弋与寿明殿中谈话,历陈良妃的功劳与好处,劝景弋去看良妃。然而景弋到底不肯,甚至说太后愈是劝,他愈不会去看良妃,如此太后才作罢。

    一日,娴月殿中。

    侍奉良妃的宫女妙笛突然起了话“娘娘,听说太后劝了皇上来看望小主,皇上为何还不来啊。”良妃只浅浅地看了妙笛一眼,道“皇上来不来,哪里是太后可以左右的左不过是他自己的心意罢了。”妙笛浅笑“是了,皇上不喜欢被太后管着。”

    这话便是逾越了。良妃立即训斥道“皇上太后如何,岂容你一介奴婢多嘴”

    妙笛连忙跪下,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娘娘不要责罚只是这事关乎于娘娘的恩宠前程,奴婢不能不说”

    良妃凌厉地扫过妙笛的脸颊,问道“本宫倒是不知你议论皇上太后有什么关乎本宫前程的事”但见妙笛神情恳切,便道“快说罢。”

    妙笛道“不是奴婢冒犯,只是娘娘想啊,娘娘的容貌也不算差,家世才学也能比过许多人,为什么皇上从前一直不宠您直到您是恪昭媛的时候,才宠了您呢”

    良妃转念一想“皇上的心思,咱们哪里能猜透,许是本宫祈福虔诚罢了。”

    妙笛摇摇头“娘娘祈福是有心,可从前娘娘就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吗为何从前不顶用,如今就顶用了再说如今正得宠的懿贵妃、玫御婉等人也未曾常常祈福,怎就反而得宠”

    良妃听到“懿贵妃、玫御婉”,只不屑道“她们是她们,我何必和她们一样”

    妙笛却说道“奴婢今儿个却听说,皇上在寿明殿与太后娘娘说了一句话,说太后娘娘越是劝他宠娘娘,他越不宠娘娘。”

    良妃立即皱了眉,道“你提这些做什么,不过是皇上气话罢了。”

    妙笛却摇摇头,似语重心长一般与良妃说道“人生气的时候说话不过脑子,往往才是心里话啊且只若是气话如何就一语成谶了呢”

    良妃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妙笛也不怯,说道“娘娘得宠的时候,正是皇上因为娘娘长姊一事迁怒太后娘娘的时候,故而太后娘娘知道无论怎么劝皇上皇上都不会听,便极少劝皇上宠幸娘娘。可恰是这个时候,娘娘便盛宠封妃,若说是巧合,连奴婢也不会信。”

    良妃不由道“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故意逆着姑母的意思来,姑母越是劝皇上宠本宫,皇上越不”

    妙笛立即道“娘娘聪明。”

    良妃却摇头“怎么可能皇上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会这般与姑母拧劲”

    妙笛却说“娘娘这些年侍奉太后也看出过一二皇上呀,确实是与太后有心结的,虽然不知是什么心结,可这些年,单以后宫之事论,太后娘娘不喜欢的,皇上全都喜欢,如从前的温氏,再如现在的懿贵妃与玫御婉等人,哪个是太后娘娘喜欢的就连珊婉仪与端芳仪,也是太后娘娘不得已招揽的人罢了。”

    其实妙笛恰好说反了,太后只是不喜欢宠妃而已,并非景弋倾向于宠太后不喜的妃嫔。然而良妃若是懂得此道便不至于从前长年无宠,如今也便也信了三分,说道“当真是如此”

    妙笛点点头“其实这也不能怪皇上,当年发生的事,咱们谁也不清楚不是么”

    良妃陷入沉思,不久道“走,咱们去见太后。”

    妙笛道“可娘娘正在禁足”

    良妃道“当初皇上只说要本宫反省,却没有明说禁足更何况本宫诞下龙胎的那一刻这禁足就该解了”说到景昕,良妃双眸不由黯淡几分,“咱们去令慈宫罢。”

    此刻,去吩咐小宫女做事的妙筝刚刚回到良妃身边,见妙笛为良妃上着出门的妆,不由问“娘娘去哪啊”良妃道“去找姑母,问些事情。”妙筝担忧道“那皇上”

    良妃不答。妙笛一笑,道“有些事情,妙筝姐姐就不必担心了,是不是让妹妹伺候娘娘吧。”

    良妃只一心看着铜镜只自己的面容,不曾理会妙笛与妙筝说的话。

    媚央在仪元殿,听吕熙说起,良妃去了令慈宫里。景弋不由皱眉“她身子不好就好好在宫里养着,母后病着,她跑去平白叫母后操心么”媚央婉言道“到底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景弋便愈加不喜,道“我看她们便是太记得出自陈家的身份,忘记了自己已经嫁入了皇家。”

    媚央深知景弋所言有良妃亦有太后,但身份妃嫔,如何能挑明景弋对太后的不满,只好道“良妃妹妹也是孝顺。”

    景弋便揭过不提。过了一会儿,又提起“当年朕迫于朝政治朱文德之罪时,央儿你是极开明的,从未因你出自朱家就劝朕袒护朱文德,可见你的贤德。”

    媚央苦笑片刻她只不过是知道自己劝也不会改变景弋想法罢了。

    景弋见媚央不语,又道“朕如今便想着,该如何在这上面补偿你一二。工部尚书朱涵极为能干,为官又清廉,朕定多多提拔他。朕又常常嘱咐玥婉仪,让她与她的兄长以你为重。”

    媚央婉笑“臣妾身为后宫女子,哪里可以干涉朝政况且臣妾所求不多,只要皇上一直爱着臣妾顾着臣妾就足够了。”双眸含情看向景弋,却是满足之意。

    景弋便笑道“若人人都如央儿,这后宫也会太平许多。”

    媚央语气里便带上几分玩笑似的酸意“若人人都如臣妾,弋郎哪里会这般在乎臣妾呢”

    仪元殿中欢声笑语,娴月殿中却十分寂寞。

    良妃红着眼眶,道“我不过是与姑母提些建议,姑母如何就觉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呢还将我训斥一顿,我若是得宠,对她对陈家难道不好么”声音带着哭腔,神色亦极其委屈。

    妙筝道“娘娘虽然是有心争取,可与太后娘娘说话也有些过急了,且骤然提起太后与皇上的心结,岂非叫太后难过”

    良妃看着妙筝,却听妙笛插嘴道“妙筝你说的是什么话娘娘与太后是家人,几句话急了缓了算是大事么”

    良妃听到“家人”这句话,不由泪珠子掉下来,说道“是了,本是家人的,可如今姑母怕只顾着身为长辈的威严了,哪里还想着真的为我好,为皇上好”

    妙筝无言以对,亦不知怎么劝慰自家主子,只道“娘娘消气罢,奴婢去泡一壶六安茶来。”

    妙笛见妙筝走远了,道“娘娘,奴婢瞧妙筝的心未必在咱们这儿,她原先就是令慈宫赐的宫女,后来妙琴姐姐她们死了才被娘娘提拔上来的,又赐了妙筝这个名字,谁知道她是不是对娘娘真心”

    良妃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说姑母不会的”

    妙笛道“太后许是不会叫妙筝做什么大事,但娘娘瞧方才妙筝所言,哪里有顾着娘娘的恩宠与感受,怕是心里只有太后的威严吧。恕奴婢多嘴,令慈宫那么多人维护着太后娘娘的威严,她巴巴赶上去做什么”

    良妃眸中闪过一丝疑虑“这么说,她也不是真心侍奉我了”

    妙笛却道“本来原先太后与娘娘同心,有她这么个人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太后与娘娘闹了矛盾,太后不喜欢娘娘怎么办况且,这宫里如今还有珊婉仪也是姓陈的,太后扶植谁”

    “大胆”良妃喝道,“姑母的心思怎由你随意妄议”

    妙笛的额上渗出冷汗,但嘴上还是道“娘娘,奴婢都是一心为了娘娘,若这心思使错了地方,还请娘娘责罚”

    良妃眼眸微转,想到妙筝是太后的人,自己私下里的这些不满说不定她就暗度陈仓地传去了令慈宫也说不定,如今除了妙笛又能信任谁呢况且方才妙笛所言不无道理,自己失了孩子,又失了恩宠,哪怕空坐着良妃的位分,万一姑母弃了自己反倒扶植他人呢于是道“不,必须断了后路。”

    “断了谁的后路”妙笛一时不明,问道。

    “自然是断了陈婍柔的后路,也是断了姑母弃本宫扶植陈婍柔的后路”

    “可这青竹宫里处处都是”妙笛担忧道。

    “先斩后奏,长姊有过一手,我怎就不成珊婉仪若是不能生了,姑母除了保我,还能保何人”

    妙笛的脸上展开笑容,道“娘娘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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