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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兰凋

    媚央正于仪元殿内为景弋抚琴,漪兰宫的人便入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媚央眼眸一转,作势起身道“皇上,臣妾去看看暄儿。”

    景弋道“不必,你就坐在这儿听便是。”又吩咐那人开口。那人只得硬着头皮道“慧充媛娘娘如今正在芳宜殿里发脾气呢,言语之间,似乎谈到如今宫中的传言”

    媚央心中一惊果然却神色不动,道“宫中传言荒谬,慧妹妹身为一宫之主,自然难忍六宫如此不和。”

    景弋下意识摇头,问那人道“是为了六宫不和的缘故么”

    那人不好直说,只好在地上跪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副点头又摇头的样子。景弋于是道“朕明白了”

    那人忙道“充媛娘娘也是”景弋以眼神制止她,然后对媚央道“昭媛身子不好,你去看看她罢。”媚央立即起身屈膝道“臣妾去看采澜姐姐。”便走出仪元殿。

    景弋见媚央离开,下令道“说吧。”

    于是那人缓缓道来

    媚央自知几次算计便可将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然而这样的事做了太多回,亦没什么好慌张激动的。不过心定神怡,从朝云殿抱了暄儿便往木梨宫走去。到了静怡殿中,只见采澜温柔地抚着肚子,与景婳选看着小儿襁褓上的花样,场面和睦温馨。

    心里不由叹道,原来阴毒与温馨之间可以隔得这样近。

    换上一副安然美好的心境,媚央坐在采澜近旁,听采澜道“这祥云麒麟虽是好看,可若是个女娃娃,倒显得过分生硬,不如满池莲花了。”

    媚央笑道“那便一样做一个,反正姐姐盛宠,生了帝姬也不怕今后没有皇子。”

    景婳于下首恭顺道“母妃福泽深重,定会一举得男。”

    媚央听到这话,想到旧日景妍与温婉儿种种,不由神情一动。转头看采澜也若有所思,正要开口。只听采澜抬手抚了景婳的额发,温言道“傻孩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帝姬,母妃都喜欢啊。”景婳受宠若惊,立即道“儿臣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巧织进来道“皇贵妃娘娘,昭媛娘娘,皇上在仪元殿大发怒火,已经下旨将慧充媛贬为宝林,褫夺封号,迁出漪兰宫于裕安宫居住”

    媚央并不惊讶,只道“果然来了。”采澜见媚央如此,也不再惊讶,只道“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的,我只在乎我的婳儿与肚子里的孩子。”

    景婳不解问道“发生了什么”媚央婉笑“大人之间的事情,婳儿不必问。”

    于是景婳便乖巧地不问,采澜亦不问,只吩咐人去库房寻了凤仙花汁给景婳染指甲。媚央深吸一口气,道“看了皇上那边少不了我了,采澜,我先告辞。”

    媚央吩咐人把景暄抱回朝云殿,自己赶往仪元殿。进入仪元殿后,只见景弋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地上一堆碎瓷片静静地躺在那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精致的桃花图案。地毯被洇湿了,一株发了根的兰花孤零零倒在那里,花与叶已见枯萎之态。

    媚央也不理,只请安道“皇上万福金安。”

    景弋的眉间稍有舒缓,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你来了。”

    媚央婉然道“臣妾来了。”说罢绕过碎瓷,安然牵住景弋的手,道“弋郎莫要生气。”

    景弋眼中有些许愧疚,道“是朕不好,白白叫央儿看了笑话。”又深吸一口气,对吕熙吩咐道“去着人收拾了罢”

    吕熙应“是。”便去寻人收拾。景弋问道“央儿你说有些真相真的那么重要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在乎,叫朕不得半分安宁”媚央的心骤然一冷,只觉得生疼,她可以不在乎景弋,却不可不在乎母亲。嘴边几近泛起一抹冷笑原来如林氏这般的一生真情,也只是不重要的真相罢了,而在乎它,也只是扰了他的安宁。幸好,当初并没有动情。于是换上完美的表情,说道“臣妾不知是什么真相,只是知道,作为后宫的妃嫔,面对君王,先是臣,再是妻妾,最后才是自己。为了一些事情使得皇上无法安宁,当真不是上算。”

    于是景弋便满意地阖上眼,道“果然是央儿最使朕安心。”

    媚央心中只是冷笑是了,既然真心使你不宁,虚伪的就必使你安心。

    吕熙去吩咐内监们把碎瓷倒掉,却骤然回到殿中,眉间尽是悲情,哀哀道“皇上,林宝林自尽了”

    景弋眼皮一跳,眸中尽是怅然,一时失神,道“什么”转而清醒过来,掩去眉间深情,只铁着脸,肃然道“这般不知好歹,妃嫔自裁可是大罪。”

    媚央劝道“林宝林或许也只是一时想不开”景弋道“不必为她求情了,既然是自裁,便废去一切宫妃名分,尸身送回母家也好,既然生时不愿做这紫禁城的人,死了就不叫她做紫禁城的鬼。”

    媚央只在一旁细听,暗自揣测林芷茵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只听吕熙道“皇上忘了,林氏一族早就被贬为了庶人。”

    景弋略略惊讶,“是么”继而淡然道“是庶人也总还在,那便再将林氏的世家闺秀的名分去除,送回庶族林氏之家,也算成全了她罢。”又道“朕累了,这些事皇贵妃与下边的人自己看着办,朕便不过问了。”

    媚央听景弋提到自己,道“臣妾定与慎妃、和妃两位妹妹好生办理此事。”吕熙亦道“遵命”,二人见景弋有独处之意,便皆走出仪元殿。

    吕熙苦笑道“方才见皇上不耐烦,奴才没敢说,庶族林氏本支早年在流放时已被流匪杀了个干净,现下如何将林小主,不林氏的尸体送还母家”

    媚央问道“这事皇上知道么”

    吕熙再次苦笑“当年是知道的,只是一直瞒着林氏,如今皇上怕是忘了罢。”

    媚央便说道“本族死了,总有旁支,再不济也有姻亲,只一条,是庶族便好,庶族仰望士族、皇室,曾为宫嫔的尸身归还母家,他们必会善待,若是士族则会反以为辱。皇上的意思是善待林氏尸身,吕公公知道如何应对。”

    吕熙点点头道“奴才会意。”

    媚央拍拍吕熙的手,道“好好儿干。”便吩咐元翠从荷包里拿出一颗金锭,递给吕熙。吕熙“哎呦”一声,道“这个我可不敢收”媚央只道“就当我封皇贵妃的贺礼,当时没有给你,现在补上的。”

    推却三番,吕熙总算收了,眼睛跟弯月似的笑着,道“奴才定为娘娘尽心。”媚央浅笑道“你有这心思便好了。”便转头向翊坤宫的方向走去。

    如此折腾,林芷茵尸身一事办好,已近年关了。玫婉仪又怀了身孕,宫中再添新喜,昔日的慧充媛早已被人忘记,只是景弋偶尔还会提起。和妃愈发惊恐,常常道自己自潜邸里就陪伴皇上,然而却无甚功劳,忝居妃位。想来是见与自己相同资历的人死的死,走的走,自己也不安起来。

    媚央只道,和妃的淑安公主远嫁北漠,保边疆安定,如何不是大功一件且协助自己与慎妃向来用心,亦是功劳。虽不曾晋她位分,媚央却愈加礼遇和妃,吃穿用度皆以贤妃规格,又劝景弋送信吩咐北漠可汗的长子善待景婧,如此才安了和妃的心。

    可慎妃却十分不平,红月常常道“娘娘为皇贵妃效力,劳苦功高,可别叫和妃什么都没做却先得了贤妃之位。”慎妃每次只叫红月学着红叶的稳妥,不要出大不敬之语,然而心中如何想的却未可知。

    于是一日慎妃于朝云殿单独向媚央请安,言语中隐隐有试探之意“娘娘如今是皇贵妃了,只是不说贵妃,贤、良二妃之位也是空着,总叫人觉得后宫稀疏。”媚央并无晋封慎妃、和妃中的任何一人之意,只因自身地位还不甚稳固,当初为了去陈徽怡风头封何初云为慎妃已是无奈之举,如今更不想使宫中多出什么贤妃、良妃,于是只道“当年的陈氏姊妹便坐过贤妃、良妃之位,皇上颇为记恨,如今还是让这两位空悬为好,至于贵妃之位,骤然晋封,也是要立大功才可。”于是便吩咐元翠送客。慎妃求高位未果,只好闷闷不乐回重华宫。

    慎妃愈发不满,常常私下里在长信殿叹道“昀儿的前程”这些媚央皆是不知。腊月初,宫中却发生一件大事。

    其实也并非大事,只是这些日子景弋突然开始宠爱颖修仪,虽未晋她位分,却常常去她的含章宫,亦常常召她宫里的凌美人与宋采女侍寝。而这日却是荒唐,竟召了凌美人与宋采女同颖修仪一起,还另召了珊婉仪与琇贵人。多人侍寝,乃是违背祖宗规矩的大忌,实在令人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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