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北河挨着浮云顶山脚而过,对面有五里的平原距离才到怀山。
依稀可辨怀山城墙巍峨,旌旗招展。
秦越问道:“大叔,上面有军队吗”
“是啊怀山铁自然由朝廷管制。所以有怀山卫军三千名。开山炼铁都不是轻快活计。所以这怀山附近的州府有犯事的基本都是充军怀山炼铁。“
秦越左看看浮云顶,右看看怀山,“大叔,中州通往京师就这条路吗”
“对怀山后面是绵延千里的横断山一直到西州。山高路险。野兽出没极不好走。浮云顶背后是天幕山环境跟横断山差不多。通完京师的只有越州那边新修的一条官道,翻过天幕山就是北方四州之一的徽州。“
秦越奇怪道:”如此咽喉险要之地。为何只有卫军三千呢万一北周绕过京师,直扑中州那岂不是很危险“
张大点头,“嗯中州一马平川。可直达清水城。往南除了通北河,再无可守之险据说怀山以前有驻军两万。这些年皇上体恤民情,不断缩减军伍。就变成了三千了。“
正说着话。突然船身猛地一抖。张大和秦越侧移几步。原来后面一艘船撞在船尾。
船尾传来了怒骂,“会不会开船啊瞎眼了啊“
后面那船上的人貌似不是什么善茬,居然回骂,“不就擦了一下么你说谁瞎啊”
“撞我们船了,你还横啊就骂你了怎么着”
“再骂一个试试”
“骂不死你。不长眼的东西,知道这谁的船么”
张大赶紧呵斥道:“小九,少说两句”
秦越也看到了船上旗帜猎猎作响,上书一个大大的“安”子。
与自己船上悬挂的旗帜一样白底黄边。礼法森严的景朝。能打出名号的旗帜只有四家三个将军一个南王
对面船头缓步走来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只是皮肤比自己黑一些,眼睛比自己小一点。
秦越抱拳行礼:”水师秦越“
对面那个少年还礼,“西军安卓”
俱是少年心性,彼此对视。
河面风声大作。青山夹持。河水翻腾,猎旗滚滚。
安卓一身大人模样的灰色土布劲装,傲然船头,不屑的看着对面船尾一身织锦绸缎的秦越。唇红齿白的二世祖,与自己三个哥哥颇有些相似。
秦越明显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屑。搞不懂眼前这个土里土气的西北黑蛋怎么就这么骄傲
沈离不知何时已经警惕的站在秦越身后。
似乎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一个新近丧母之痛
一个痛失初恋娇娘
是啊争这一时之气有什么用呢
母亲不能复生
彤儿不能回转
各自颓然的收回眼神,再未有一句多余的话。各自回仓
船过怀山。不过四十余里水路便到了通州码头。两艘船一前一后陆续靠岸。
因为怀山水域那一段小小的摩擦。两帮人马各自冷眼,各行其是
安卓弃船上岸。翻上前站准备好的骏马。跃马扬鞭。领着一帮游骑兵呼啸着向北而去。
秦越不会骑马。看着远方卷起的尘土飞扬。颇有些艳羡道:“张叔,听说你早年就是北地有名的旋风骑。到了京师一定要教会我骑马”
“没问题啊”
通州城不大。但是码头很繁忙。沿着笔直宽阔的官道通往的京师的路上却是村庄连着村庄,炊烟袅袅行人密集。
看到京师巍峨壮观的城墙时,已是入暮时分。行走却缓慢了许多。一个个酒肆沿着官道两边一溜铺开。酒肆的后面又是无边无际的屋顶。
饶是秦越久居吴州这等东南形胜之地。也未曾见过这么密集的居住地。
这得有多少人啊这还只是外城。正经的京师城墙还在眺望之中。
这最后几里路,走得却是极为缓慢。来往不停的人群,穿梭不止的车辆。停等观望生生走了两个时辰。
到达京师敬阳门门下,身后已经万家灯火
景朝没有宵禁。
早有鸿胪寺官员在门口等候。张大上前寒暄了几句。
马车便跟着鸿胪寺官员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了御街的一所高门大院跟前。
鸿胪寺官员小心的道:“少将军。下官鸿胪寺主簿陈不凡。依照皇上的吩咐。这是特意给您安排的出处。虽然简陋了些,但是离正阳门很近。以后您进出皇宫读书也少些折腾”
鸿胪寺官员干的就是接待活。不带眼神肯定干不好本职工作。
看着秦越盯着隔壁。陈不凡连忙道:“隔壁是西军安大将军的公子住处。两位都是少年英雄。少不了惺惺相惜与少将军您只有一墙之隔,甚是方便来往”
秦越没有说什么。
张大已经张罗着卸下行李开始搬进京师中第一个住处。
北地的九月夜晚。颇有些阴冷。秦越紧了紧身上的新加的坎肩。
缓步踏入自己在京师的新家。
高大门楼翘角飞檐。处在正阳门御道旁。非富即贵
莲花影壁,栩栩如生不知出自哪个名家之手。
影壁后面是个大院子。假山流水,花草正盛。两旁的厢房早有下人在收拾。
踏入正厅。酸枝红木椅八张各分两边。中堂悬挂的百鸟朝凤图。两旁的行草楹联,秦越看不懂。
穿过正厅是后院。
后院貌似是个演武场。兵器架上依次杵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隔壁传来呼呼的舞刀弄枪声,喘息声,还有叫好声。
秦越懒得看。西北黑蛋有什么好看的。
几十里路的马车颠簸着实疲乏。赶紧睡觉才对
貌似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如隔壁的西北黑蛋自己不是受过伤么
主卧不大。倒是布置得温馨舒适。
鸿胪寺看来是花了心思的。
历朝历代,拥兵自重的军阀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是在那之前,谁敢轻视
陈不凡看着秦越这边收拾妥当。出了门来到隔壁。
安卓一行人比秦越早来了大半天。也是陈不凡一手接待的。
陈不凡笑着跟几个侍卫道:“下官进去看看安都统还有什么需要”
穿厅过堂。来到演武院子。
安卓光着上身,一身腱子肉正把一杆玄铁大枪使得风雨不透。
陈不凡拍掌叫好,“好功夫啊都统威武”
安卓收住了架势。冷冷的看了一眼陈不凡。
陈不凡连忙上前施礼,“下官鸿胪寺主薄陈不凡。下午跟都统见过的”
“有什么事”安卓不客气的反问。
“下官父亲乃是瓜州大营呈礼门副都统陈耀庭。不知大人可否听过“
安卓有些动容。陈耀庭在去年瓜州大战中身中数十箭壮烈殉国。
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微微点头,“你怎么到京师了”
”下官自幼不喜舞刀弄枪的。读了些书。只是屡试不第。去年家父殉国后。家父的几个同僚凑了些银两。加上西军善后堂给的抚恤给下官捐了个贡生。刚好吏部郭侍郎跟家母有些渊源。补了鸿胪寺主薄的缺“
安卓点头,“好好干”
“下官是西军子弟。断不敢给西军丢人”
安卓嗯了一声。
陈不凡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都统年少英雄。前途无量他日蒙不弃,还望大人看在西军一脉的份上,稍加提携“
安卓还是点头。
陈不凡不知道安卓的秉性。心里想道这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了。
自己费尽心思讨来这个接待机会。原本就想着如何攀上这个高枝。看来是心机枉然了。
也觉得没什么趣味。便告辞了
秦越倒头便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
被吵醒了隔壁舞刀弄枪的动静甚大
气呼呼的秦越翻身起床,来到隔墙处。搭上个石凳子,骑在墙头大声喝道:“大晚上的,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安卓跟没听到一样。继续舞动着手里的长枪。
秦越气急大骂,“西北黑蛋蛋,说你呢没长耳朵啊”
安卓脸色一变,手中的长枪唰的一声,化作一道鬼影,直扑秦越。
秦越吓得身形一矮。一个没站住。摔下了墙头。
铁枪问问的扎入隔墙。力道十足的晃悠着枪上的红缨。
目标只是墙头,主要是吓唬出言不逊的秦越。
秦越翻身而起,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当下一跃跳过墙头。
直扑脸上写着嘲弄的安卓。二话不说,一拳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