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忆单纯而固执的表达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眼神真挚，声音童稚。
“什么”我被顾忆的话说得一愣，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苏黎世，却发现他的眉眼幽深，此时正眼神灼灼的看着顾忆的头顶，面色严肃，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你们在一起，但不要妹妹，也不要弟弟。”顾忆眨了眨眼睛，表情是跟苏黎世同出一辙的严肃认真，他托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好一会，才重新弯了弯唇角，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不要妹妹了，好不好”
不要妹妹吗
我看着顾忆豁然开朗的小脸，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着他小小的手因为想通了什么事情而激动的抓着我的衣服，我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顾忆，不喜欢有其他人来分享我和苏黎世所给予他的爱。
他在排斥着一切可能让他被抛弃的因素，他的世界从来都是只有我，但是既然苏黎世走了进去，他就会害怕我们会一起再走出来。
而这还未到来的第二个孩子，随时都可能会成为一个刺激他回到敏感脆弱的因素。
这一点，顾忆赌不起，我也赌不起。
我可以不要第二个孩子，可是苏黎世呢想起来下午苏黎世知道我怀孕之后的表情，那种欣喜和期待，那种骄傲和自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忽略的
然而现在我却要为了顾忆，亲手毁掉苏黎世的希望和期待。
“妈妈”顾忆把自己的手从我的手心里面抽出来，然后扑到我的怀里，双手揽住我的脖子，小手缠的紧紧的，“妈妈，不要弟弟妹妹，就只要顾忆。”
像个为了买到心爱的零食而任性耍赖的小孩子。
苏黎世看着这样的顾忆，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伸手就想要拽起来顾忆，我伸手挡住了苏黎世伸过来的手，哀求似的看着苏黎世，无声的说道：“阿世，不要这样，至少现在不要。”
顾忆的身体不好，我不想让顾忆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影响了病情和身体。
苏黎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之中，他皱了皱眉毛，精致的眉眼之间渲染上了一丝叹息，半晌，他终于收回手，然后拿出手机，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我知道，苏黎世这是给我时间和顾忆交流，我看着苏黎世宽厚挺拔的身姿，眼神微微一暗，我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
我爱苏黎世，自然也希望能够满足苏黎世的所有想法，可是我同样也舍不得让顾忆心里难受，这两种犹豫的感觉交织着，让我压力剧增
“顾忆，为什么不想要妹妹”我抱着顾忆小小的软软的身子，语气轻柔。
“不要”顾忆的身子一抖，随即不假思索的说道，“妈妈，不要。”
我抿了抿唇瓣，稍微拉开了跟顾忆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顾忆，如果你不喜欢妹妹的话，妈妈就不要妹妹，妈妈只要你，好不好”
算了，苏黎世那里
就等我去跟他说清楚吧，我想，为了顾忆，他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顾忆的眼睛骤然变得一亮，眸光璀璨，如释重负般的笑了笑，他再一次埋头扑到我的怀里，小手嘞着我的脖子，紧紧的环着。
“顾忆”
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顾忆，我的心里面乱成一团。
垂眸，看着地面上的纹路，心里有些难受却又隐隐约约的夹杂着些失落。
值得庆幸的不是吗
至少，肚子里面的孩子还没有成型，至少，我还没有将他生下来
苏黎世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看着窝在我怀里的顾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我和顾忆站起来了，他才缓缓走向我们，只见他的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神色。
见苏黎世走过来了，顾忆在我的怀里抬起了他的小脑袋，眼睛扫过苏黎世，低声问道：“爸爸，也不能要弟弟妹妹”
我心里一紧，一边迅速的抬头去看苏黎世，一边抢先在苏黎世开口之前安抚着顾忆，“当然，爸爸也是只要顾忆一个人的。”
顾忆似乎有些迟疑，他不断的抬头看着苏黎世，似乎是在等苏黎世自己开口告诉他。
在顾忆的认知里面，苏黎世是个很强大的存在，所以如果连苏黎世都点头了的话，那么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跟苏黎世都不会要第二个孩子，也就是说在我们心中，顾忆的地位是永远不会发生改变的。
只见他蹲下身子，跟站着的顾忆平视，语气平静地响起，“顾忆，想要别人达成你的心愿，你就要有坚不可破的资本。”
苏黎世的话深奥的连我都听不懂，更何况是才仅仅五岁的顾忆。
果然，顾忆愕然的看着苏黎世，一副迷茫的样子，显然是不明白苏黎世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爸爸的话究竟是在承诺以后不会要弟弟妹妹，还是以后要弟弟妹妹，不要自己。
“爸爸”顾忆喃喃两声，随即刻板的重复道：“你还要不要妹妹。”
“顾忆。”苏黎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人群，眸光幽深发亮，就在我以为苏黎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他倏地从我的手中将那粉色气球拿了过去，递到了顾忆的手中，“自己拿气球不要总想着麻烦妈妈。”
“球”顾忆看着被苏黎世强势塞到手里面的气球，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随即说出了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话，“爸爸，你还要不要妹妹”
固执的想要从苏黎世那边要一个答案，一个不容拒绝的答案
顾忆的眼神越发的固执，他的小脸绷的紧紧的，没笑，只是喃喃的刻板重复，“爸爸，你还要不要妹妹”
顾忆在不安，他需要我和苏黎世的承诺。
可自始至终，苏黎世都是用一副表情淡漠的眼神看着固执的顾忆，抿唇不语，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苏黎世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他的良久沉默，让我心越发的揪了起来。
我有点担心苏黎世的回答，他的回答也许会影响到顾忆未来的状态。
看着苏黎世不说话，顾忆站直了自己的身子，勇敢的跟苏黎世对视，然后继续执着的问道：“爸爸，要不要弟弟妹妹。”
“嗡嗡嗡”
就在父子两个人热烈对峙的时候，苏黎世裤袋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薄唇抿了抿，就想站起身来去接电话。
可顾忆却突然伸手拽住了苏黎世的手指，固执地重复，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爸爸，不要弟弟妹妹。”
苏黎世举着手机，视线从顾忆的身上再一次移动到了手机屏幕上，他反握住顾忆的手，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顾忆，爸爸骗过你吗”
“没有。”顾忆毫不犹豫的摇头。
就是因为苏黎世从来没有骗过他，所以对于顾忆来说，苏黎世不要第二个孩子的承诺才会显得如此重要，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苏黎世才不敢轻易的许诺，哪怕附和的答案只是为了安慰顾忆现在的情绪。
“那好，那对于你的问题，爸爸只能告诉你，不管以后有没有弟弟妹妹，爸爸都会像以前一样爱你，你该得到的一分都不会少，甚至比以前更多。”
“嗡嗡嗡”
苏黎世将还在嗡嗡响着的手机挂断，垂眸看着顾忆的小脸。
陆顾忆的小脸一白，像是还没弄懂苏黎世的话，不过他似乎差不多明白了苏黎世不会不要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喜欢他这一点，因为我看到顾忆的眼睛里面慢慢的聚集了一团亮光。
顾忆手中的气球飞了起来，被苏黎世一把拽住了细绳，他攥紧了顾忆的小手，轻声道：“顾忆，拿着你的气球，妈妈说今晚陪你玩的，不要毁了她的兴致。”
我错愕的看着苏黎世，什么叫做不要毁了我的兴致，现在明明是在说顾忆的问题啊。
闻言，顾忆扭过脸，认真而专注的看着我，“那，小忆陪妈妈。”
“额”我扫了一眼苏黎世，随机点了点头，“嗯，妈妈跟顾忆一起玩。”
顾忆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表情严肃又认真，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喜欢爸爸妈妈，我会做个很乖很乖的孩子，少生病，多吃饭，不会让你们总分心照顾我，顾忆也什么都不要，只要爸爸妈妈在我身边，陪我参加学校的活动，让大家都知道我有爸爸妈妈的疼爱就够了。”
我心头一颤，没想到顾忆会说这样的话，对于顾忆在想着的事情，对事物的喜恶，我到现在也是一知半解，我似乎一直就看不懂顾忆，就跟看不懂当年的苏黎世一样。
蓦地，顾忆扬了扬脖子，指着不远处的娱乐设施，眸光闪了闪，“妈妈，我们去玩。”
我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一边随着顾忆往前走，一边侧眸看向苏黎世，我想我应该跟苏黎世说一下孩子的问题了，我抿了抿唇瓣，试探性的开口。
“顾忆好像不喜欢自己有个弟弟或者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