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狙击蝴蝶 >第三十七次振翅
    两天后, 李雾返校拿到了自己的期末成绩单。

    作为一名插班生,他后来居上,以数学146理综满分的佳绩在十班独占鳌头, 甚至高出第二名近二十分。

    但戏剧化的是,他的年级排名是三十一。

    盯着成绩条时,李雾完全傻掉,这跟低于及格线一分有什么区别。

    而老班与有荣焉, 在讲堂上眉飞色舞地夸。被夸那位却毫无喜色,靠着椅背,垂头丧气。

    回家路上, 苍穹灰黯, 似在为降雪积攒情绪。

    李雾脸色不比天气好,他双手插兜, 近乎自闭地穿过人流,走进地铁站。

    车厢里,他手握吊环,虚焦望着窗外疯窜的广告灯牌,在思考怎么跟岑矜交代这张不尽人意的答卷。

    正失神想着,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下。

    李雾拿出来看,是成睿的消息。他发来了一张照片,是学生荣誉栏里的自己,红底黄字, 还有他不苟言笑的脸。

    高二年级本学期期末考前五十名都会得此嘉奖, 用以鼓励。

    成睿口气难掩激动:你有看到吗我去的时候好几个女生在拍你

    成睿:还想给你发抖音去我跟她们说不准侵犯肖像权了, 别谢我, 兄弟。

    李雾:“”

    他还是回:谢谢。

    成睿为他高兴了好一阵,好像考全班第一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 李雾也被他吹捧得心态转晴。

    与他聊完,李雾又点开那张图,想了想,抿唇转发给岑矜,再三强调:不是我拍的,同学发我的。

    走出地铁站,李雾收到她回音。

    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问他成绩,而是:这张照的好好看。

    李雾微怔,不就跟他本人一模一样,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反正他看不出来。

    该来的话题还是要来,岑矜又问:是前三十会上光荣榜吗

    李雾:

    李雾:前五十。对面思维机敏,旋即猜出大半,回了张跟之前一致的板砖表情包。

    李雾:

    死就死吧:我31名。成绩条回去给你。

    岑矜似乎也在惋惜:就差一名

    李雾:嗯。

    岑矜鼓励:也很棒啦下学期再努力一把,转去实验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李雾顿感慰藉:好。

    见她不像预想中那样失望跟置气,李雾情绪顺畅了些,说起题外话:还要挨打吗

    岑矜:你想被打

    李雾:

    岑矜:也不是不行,我回家路上多留意一下路边有没有砖块。

    李雾:还是不了。

    ―

    当晚十一点多,岑矜才回来。她脱掉大衣,捶打着肩背,将鼓囊囊的购物袋搁到茶几上,叫了两声李雾名字。

    少年大步出来,停在不远处。

    “吃东西,”岑矜指了下购物袋,走去翻冰箱拿水喝:“奖励你的,这学期辛苦了。”

    李雾走到茶几旁,倾身看袋子里东西,是各种零食,五花八门,他转头问她:“你不吃吗”

    “我不吃,我现在只想洗澡睡觉。”她一身倦怠。

    李雾没动其中一个,问:“外面下雪了吗”

    岑矜回:“没有。”

    “哦对了,”她猛灌小半支水,突地想起什么,侧过头来叮嘱:“里面还有两盒口罩,你最近能别出门就别出门了,出去也把口罩戴好。汉城好像有了什么新冠病毒,还挺严重的。”

    李雾看向她:“你什么时候放假。”

    岑矜把瓶盖拧上:“估计要到腊月二十七、八,”她又问:“你春节要回胜州吗还是跟我一起”

    李雾哑然一秒,脑袋微微升温:“跟你。”

    “明智的选择,”岑矜随意抛高纯净水,又利落抓握住,眼风斜来:“正好带你见见我爸妈。”

    “啊”李雾被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岑矜眉梢微扬:“有什么问题吗”

    李雾赶紧摇头。

    可接下来的几天,疫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信息畅通难阻的时代,任何未知的翕动都足以掀起飓风海啸。举国上下人人自危,整日惶惶待在家里,每座城市、每户家庭都自行割裂,严守着一方孤岛。

    考虑到情势严峻,岑矜公司提早两天放假,解散员工。

    网络上、电视里全天滚动播报,提醒民众春节期间切勿相互走访,杜绝聚集行为。

    岑矜密切关注着新闻,开始纠结要不要回父母那边过年,毕竟同城,就隔着几条街道。

    结果当晚爸爸就打来电话,说情况特殊,叫她别回来了,照顾好自己,除夕跟他们视频就好。

    父母先替自己做决定,岑矜反倒松了口气,应好,又跟他们道歉撒娇,表达思念之情。

    岑父被哄开心了,关心起李雾状况,问这小孩归乡没有。

    岑矜说:“没,在我这呢。”

    岑父放下心来:“那太好了有人陪着,女儿不用一个人孤单过年了。”

    岑矜冷哼一声。

    就李雾那性子,从早到晚在书房写作业,二十四小时都说不上几句话,有没有他区别不大,估计除夕夜都在死磕学习。

    但当下难题并非与李雾培养交情,而是由于疫情影响,他们小区彻底封闭,连外卖都送不进来。

    顶着数九寒风接连取餐三天,岑矜崩溃了,撂担子不干了,瘫到沙发上,试图指使家中另一位人口:“李雾”

    少年立即跑来客厅。

    他仿佛某种召唤兽,平常一声不响窝在神奇宝贝球里,但倘若有需要,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以后我们分工,一人拿一天外卖,”她难得亲和地微笑着,附上无懈可击的理由:“你也不能总埋头学习,也要出门锻炼锻炼,呼吸新鲜空气。”

    李雾原地思索片刻,提出异议:“为什么要一直叫外卖”

    “你以为我想吗,”岑矜捋了下长发:“我不会做饭。”

    她投降一般举起双手,态度却理直气壮:“本人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生长环境局限,厨艺完全拿不出手。”

    李雾暗笑,注视着她,开始自荐:“我会。”

    “嗯”

    他重复:“我会烧饭。”

    “你不早说,”岑矜皱眉,判析他片刻,确定他并无异色,又婉约起来,以退为进:“做饭的话,会不会影响你写作业”

    “学校布置的寒假作业我已经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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