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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日子来算,离漠北的国书出发已经有四天了,北府军的军营倒是平静的很,该吃吃,该喝喝,就连巡逻的士兵也没见增加一个。旭日初升,那暖阳白洋洋的光辉笼罩着军营,生是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只是此时北府军的主人,苏修却不在。

    北塞三大主城之一的郓yun城,此时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伴随着沉闷的“吱呀”声,厚重的城门从里面缓缓打开,露出了修葺地平整宽阔的青石板,大街上洒扫的工人还未完全散去,小巷处影影绰绰就有了市井的影子。

    郓城北门前,苏修下马,牵着缰绳排起了入城的队伍。

    百无聊赖的凤安歌在马背上坐了许久也没见那长队变短几分,遂弯下腰来把脑袋压在马脖子上,侧脸盯着苏修未作任何掩饰的面容问道:“苏修哥哥,你怎么不戴面具大嗓门说你出营必带面具的。”

    “大嗓门谁”苏修一愣,军营里有这么个人吗

    “姓夏的,老骂我的那个”凤安歌言语间可见愤恨,看来是怨念极深了。

    苏修想着那天夏樾的一声怒吼,嗯,嗓门是挺大的苏修无意给夏樾拉仇恨,遂直接解释道:“戴面具本就是为了避免麻烦,我现在要是带着面具不是更引人注目”

    凤安歌巴拉了一下马颈上的鬃毛,小声嘟囔:“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老戴面具是为了升华格调呢”

    凤安歌刚说完,却不想马鞍上挂着的皮革应着声动了动,然后从里面钻出了一个毛发雪白的圆脑袋,那物睁着湿漉漉的圆眼,盯着苏修看了许久,似乎是为了赞同凤安歌说的话,超小声地咧着牙“嗷”了一声。

    一瞬间,苏修冷脸,毫不客气地伸手将那只小狼崽给按了回去,还附带给那皮革收了口,透气,但冒不了头。

    看着这一番动作,凤安歌还没来得及心疼地替她家小可爱求情,就不小心瞥见了苏修脸上挂着的冷笑,瞬间她就怂得乖乖闭嘴了。这几日的相处下,凤安歌也是看出来了,无伤大雅的口头便宜苏修一向都不会与她计较,不过苏修对待小可爱一向不手软,她又不是欠教育,这种时候去还去招惹他,忍一时风平浪静,古人诚不欺我。

    躁动的皮革:“呜~”

    苏修:“闭嘴等会儿检查你要是敢出声,以后就让你去啃生肉”

    某皮革忽然地安静如鸡:“”

    凤安歌和小可爱言语不同,心声却同步:这什么人间疾苦啊

    无聊地开始扣手指的凤安歌瞅着苏修腰间的暗色令牌,嘟嘟囔囔:“你不是有腰牌么为什么还要排队这队伍好长啊”

    闻言,苏修的视线却是一下子落到了前面那些在官兵面前颤颤巍巍的百姓身上,略有叹息说:“北塞地广人希,城郭之间相距甚远,路途又时有意外,大多数客商都把不准时间。运气不好的,像他们,不赶巧,夜半十分到了城门口,只能吹着寒风干等着卯时正,城门开,而后进城。还有一些穷苦人,他们的田地都在城外,必须要一早进城去贩卖他们的果蔬,才能换些钱币补贴家用,是以他们都是早早地来排队了。再说我们也不赶时间,等一会便等一会儿了。”

    凤安歌看着前方那些人,或有风尘仆仆的,或有衣衫褴褛的,有几个甚至赤着脚踩在泥泞里,仿佛那些泥尘就是他们的鞋袜。她思忖了一下,才不解地问道:“可他们不过是庶民,苏修哥哥你是大将军,如何能相提并论”

    这话,是凤安歌问出来的倒也没什么不对,可苏修却是心凉了半截,凤安歌从小在宫里长大,耳濡目染,有此想法不算奇怪,可凤宸呢他也是怎么看的黎庶吗

    “此贱民形迹诡异,拿下”

    “大人,饶命小民真的不是贼人求大人通融通融下次,下次小民一定补上小民不进城了,这便回去了,回去了”

    随着这番对话落下,前方队伍也骚动了起来。眼见着两个守城兵士出列将那贩夫拖走,不容辩驳半句的样子,众人心里有了怒,可愣是没有一人上前阻拦,也没有人替那贩夫出言解围。

    不消片刻,那人与他的两筐蔬菜便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像是麻木了,大家又规矩地重新排起了队,似乎这段插曲就是一场错觉。凤安歌惊诧,“苏修哥哥,你怎么不管管这些守城的兵士未免太过分,不交钱便入不了城么谁定的规矩而且不进城便罢了,为何要安个罪名将人抓了”

    苏修瞥了一眼方才那个喊着抓人的城卫,他仍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毫不客气地收了下一个贩夫两个铜板,而后凶狠地催促着:“快走快走别挡着后面的。”

    那贩夫也赶忙低头哈腰,千恩万谢地推着他的板车进了城。

    这方看着,苏修拉着马绳随着队伍又往前挪了两步,才说:“这样的事,哪座城都有,管的了今朝,也管不了明日。况且,这事,是我叫他们这么做的。”

    凤安歌不敢置信,鼓着脸替苏修反驳:“不可能你不是这样的人”

    苏修笑着回头,饶有兴趣,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真要细说,凤安歌也说不上来,最后也就外强中干:“反正我不信”

    等了许久,终于轮到了两人,凤安歌眼见着那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城卫惊异地看着苏修,而后露出了狗腿的笑容,当真诡异极了。

    凤安歌心中唾弃,但碍着苏修的嘱咐,到底没有胡言乱语,只是默默地看着苏修拿出一块小小的碎银子递给那城卫。

    那城卫受宠若惊,赶紧双手捧着去接,脸上都笑出了褶子,说:“大人,您破费了”那城卫也是颇有眼力,看着苏修一身常服,只唤了声大人,倒未唤将军。

    苏修不欲多留,故只低声敲打道:“生意做得不错,但莫要失了分寸。还有,方才那人做做样子便放了吧,好生盯着。”

    “诺”那城卫刚低头恭敬地应着,随即便听到了马蹄声响起,他惋惜地抬起头,万分不舍地目送苏修牵着马入了城。

    城卫手里攥着苏修赏的碎银子,还在激动地想着,回去一定要把它供起来这便有不认识苏修的新兵悄悄靠了过来,问:“那位是”

    城卫目露敬仰:“奇迹啊”

    新兵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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