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躺在地上,双手撑在脑后问两人:“你们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那柔缓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像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一问。祁辰躺在她身边望着天,低声道:“我想有一天能走出这个地方。”缪风黑眸晕出一抹碎暗:“我想有一天有能力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噗嗤”慕清颜突然一笑,两人朝她看过来。她乐呵呵半眯着眼:“我想有一天把我爹踩在脚底下。”两人:“”祁辰看着无尽夜幕,面色清俊有一丝松动:“我想入庙堂。”他语气很淡,就像一声呢喃轻易就被夜风卷走。听在耳里的慕清颜和缪风都神色微杂。缪风挪了挪唇,干涩开口:“我想去军营。”这话一出,又砸得听到的两人生出杂绪。一下子静了下来。接着是慕清颜一声长叹,颇为惆怅道:“我想大杀四方。”她多想把拦在她面前阻止她还债的人全弄死,债还清了,这样这辈子就轻松了。祁辰和缪风:“”这次统一齐齐看向她,不明白她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夜风缱绻温柔,抚在肌肤上直让人放下防备,敞开心怀。“或许,”祁辰想了想,一笑:“我想成为一代名相。”缪风默了片刻:“我想成为一代名将。”慕清颜扬眉:“嗯,我想相夫教子。”两人满头黑线,同又微带无语看向她:“”这想做的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无论梦想如何,三人在这详和的夜里躺在草地上互吐了心事,把积压在心头的郁气散了出来。晴空烈焰,炽热的太阳高挂天空,灼烫的岩浆像是要将人活活炼化一样。“我觉得我要死了”王贵半摊在地上,有气无力道。他侧过头,喉咙干涩的冒烟,额头汗珠雨一样往下落,看着身边一样汗水湿透整个后背的张平。越看越绝望:“张平,下午回去咱们相互扶持吧。”上午就累成这个狗样,下午估计都跟条虫爬了,想回家可不得互相搀扶。张平也难受,不过看着力竭的王贵这样忍不住好笑。王贵哀怨看他一眼,可怎么也笑不出来。这两天何鸾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何大人失踪她纵然心急但也没这两天那样日日来这里操练他们,当然,在所有人眼里都算是折磨,也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这两天都算得上烈日似火,何鸾儿什么事都不让他们干,就让他们顶着大太阳蹲马步,练拳,一有谁没坚持住绝对一鞭子抽下去,鲜血淋漓的那种,晕了,伤了就扔旁边继续晒,生死不论,更甚,她隔两三个时辰还来跟他们对打,试问一群精疲力竭的软脚虾怎么挡她那威风飒飒的长鞭王贵想到自己身上的那些鞭上,就忍不住浑身都疼,现在那些汗水湿哒哒渗透到伤口里,实在是又疼又难受,他皱眉,脑子一闪想起什么,二话不说伸手撩起旁边张平的袖子。没有意外看到那胳膊上一道有些狰狞的血痕。这是昨天他挨了何鸾儿几鞭后,张平看不过替他挨的,他当时气极了这小子逞能的行为,别的事情就罢了,在何鸾儿面前一不小心命都得丢掉,好在何鸾儿打完后不知怎么就没兴致的走人了。这让他一阵庆幸这傻小子的运气,现在自己身上的伤虽然疼,但他更挂念张平胳膊上的伤,看到那伤口虽然有些严重,但比自己的好多了松了口气,不过嘴上却抱怨道:“哎,你说张平怎么咱们这儿所有人都被小姐抽了,就你没有,你说是你运气好,还是小姐看上你了,瞧你这英俊威武的长相,伯母可跟我娘说好多人家姑娘都中意你。”这话是开玩笑的话,张平自然听得出,撂下被卷起的衣袖:“自然是运气好,你以前不是常打探小姐的内幕,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喜好”这话说的清淡带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王贵心里低叹一声,没有怀疑张平的话。何鸾儿向来喜欢身形纤细的柔弱小倌,张平长得是不错,但那挺拔硬朗的身形绝对跟柔弱扯不上关系,这要换别的女人定然被张平给迷住,但何鸾儿不好这口但换个想法,王贵倒庆幸张平不符合何鸾儿的喜好,想想他这些年为了往上爬打探到的消息,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和被蹂躏摧残的身体,凡是伺候过何鸾儿的男人无一被她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基本上玩腻了那人就废了。在所有人眼里,何鸾儿根本就是把男人当玩物的疯子,任性妄为,刁蛮无情,这样残暴的人王贵可不希望张平招惹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何鸾儿可不会因为看上你就对你留情,反而把你弄到手上蹂躏的更狠这只凶兽但这只凶兽残暴就罢了,但这两天的做法实在是王贵烦躁揉了揉脑袋:“你说小姐怎么想的,她不把人命当命就算了,但是我们现在正在找大人的消息,她把兄弟们折腾得精疲力尽,大人的消息怎么找,没道理她不在乎自己亲生父亲的生死吧,不在乎她这两天一直在这里又为了什么”张平倒是知道何知县失踪的内幕,但是他也不明白何鸾儿这两天一直这么往衙门凑是为什么。收回思绪,劝谏看他一眼:“小姐的心思你别猜,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王贵脑子闪过种种残暴画面,浑身打个哆嗦不再说话。两人和一堆衙役坐在一起休息没一会儿,又被何鸾儿折腾起来,王贵作为班头最倒霉,绝对是何鸾儿关注的对象,一个个身强体壮的汉子都被打得体无完肤,王贵更甚,直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但他觉得他的筋骨已经快被劳残了。到了中午,何鸾儿看不上他们软脚虾的模样,吩咐人给他们加了顿午饭就暂时离开了,一群人焉巴巴回到班房,对着有几块肉的午饭狼吞虎咽咽下去,躺在椅子上地上才感觉活过来一点。中途有人过来说何鸾儿去午休了,众人就更不想动了。王贵觉得浑身酸爽的不行,本来拿两张长条凳搭着躺在上面,一个翻身直接滚到地上直抽气,最后索性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张平哭笑不得用脚踢了踢他:“好歹把脸翻过来。”这人死尸一样趴着整张脸朝地上,是觉得这地不够脏,还是嫌脸太干净王贵动了动身体,感觉费了番力才转过身,喘了口气才只一双眼珠子转动着在张平身上转来转去,话语里满满的羡慕嫉妒恨:“你小子今天又运气好”今天何鸾儿的鞭子又没砸他身上。“是你运气太差。”张平开怀对他一笑。然后拿起旁边桌上的水喝了口,就从地上起来:“我去牢房看看,周哥那里的名册昨天还没对完。”王贵点点头。这一个月他们整个捕班的衙役全部出动去找何知县,结果人没找到,但却抓到了不少以前偷奸犯科的罪犯,捕班里就张平一个念过书的,抓回牢里的犯人这两天在对案簿,张平有空去帮个手。牢房里的楼梯拐角处,一个宽阔的空间摆着张方桌,上面点着盏油灯,几个牢房的衙役在那里拿着簿子在翻对着。听见脚步声,抬头见到走过来的张平,都露出笑容。张平在整个县衙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为人有本事,身手好,脑子转得快,只要不超过他的底线,待人就一直温温和和,不争不抢,就是衙役里的些许刺头都没找过他麻烦。一个拿着簿子看的的伙子促狭他道:“哟,张平来了,瞧这脸还这样俊俏,亏昨天小王还跟我抱怨这两天被折腾得生不如死。”另一人忍不住瞪眼插嘴:“呸,小姐下手有轻的时候分明是人家张平长得好,再折腾都损不了英俊的面貌”“哈哈哈。”其余几人一阵轰笑。这虽然是调笑,也是实话,何鸾儿的手段县衙里谁不知道,偏生张平还抽空过来帮忙,几人心里也都十分感谢。张平笑对他们的打趣,走过来看向他们手中的簿子:“对到哪儿了,我来搭个手。”被他搭话的那衙役没客气,笑从桌上抽出一本簿子:“那,前两天齐家口那个”“砰”一声沉响打断了众人的笑容,后面的锁链碰撞拖拽声更让几人发现不对劲,一转头,瞳孔狠狠一缩。只见前面不远处的牢房甬道上,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绑着铁链,面色狰狞的人。这是关在衙门里让整个浦溪县闻风丧胆的那个凶残的杀人犯洪武,早两个月被抓住,本来准备处决的,但因为何知县的突然失踪没法执行,又因为人又已经被人抓进牢里,谁也没太在意了。却没料到这人竟然从牢房里跑了出来当初为了抓住他,可是用了二十几个好手外加各种武器一起围捕,现在就他们几个人无异于羊入虎口几人眼见那洪武像头猛虎一样冲了过来。“啊”一声惨叫响起,洪武一个甩手就把面前的衙役砸到墙上骨头摔断几根,躺在地上口吐鲜血。“你们赶紧去找人,我断后”张平一脚朝洪武踢过去,忍着脚下的发麻,对身边几个面色煞白的人沉眉道。洪武被踹得退后了两步,眼闪怒意,似被激怒更加暴躁的朝张平挥拳而来,一个重击被张平抬手挡下,却忍不住面色白了一白。几人这时担忧看了眼张平就往外跑,不是他们不够义气,衙役也分几种,他们守在牢里的身手绝对和捕班人不是一个档次,再说张平的身手绝对算得上是整个衙门里数一数二的,也不留下来拖后腿,赶紧去找人帮忙才是正事。“噗”张平被砸在地上,伸手紧紧捂着剧痛的胸口,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耳边破风声疾烈袭来。他猛地抬头,瞳孔一缩。一只不断放大的铁拳朝他脑袋砸下来,几乎不用考虑,就知道这一拳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唰”整个胸腔牵动的疼痛让他避不开这致命的一击,却被一只长鞭把那一击制住,他喉头滚了滚,仰头看着站在不远处执鞭满面杀意的何鸾儿,汗水滴进眼里,涩疼得闭上了眼。“张平”一只柔软的手扶住他的身体,冷扬的声音夹杂一丝焦急。他躺在地上实在动不了,努力睁开眼顺着声音看去,是何鸾儿美丽霸道的脸,一双柳眉斜扬,美眸射出冷光盯着他:“不许睡,撑下去,大夫马上就到。”张平挪了挪唇,什么都没说出来,面色白得似纸陷入了无尽黑暗。“张平”何鸾儿一瞬间僵住了身体,待手伸到张平鼻翼下微弱的呼吸。迟缓蜷住僵硬发冷的手,擦掉张平嘴角鲜血,眼珠子盯着满手的血渍,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大下午,一片空阔的山头底下,十几个人焉趴趴坐在那里,面色困倦,昏昏欲睡,一个人突然朝地上一倒,一只脚朝他伸了过来。“嘶”被踹的人一个激灵立马站起来,把周围人的睡意都惊醒了,不约而同恼怒的看着那站起来的人。那人捂着疼痛的背,哀怨的看着踹他的人:“贺哥。”这哀怨对面前的人没什么用,贺章一张干练的脸十分严肃,浓黑的粗眉拧起:“主子今天可能要来,给老子注意点形象”那人被训得冤枉,叫屈道:“贺哥,真是冤枉,咱们哪里不知道注意形象,瞧这身衣服都是为见公子新买的,但从早上一大早等到现在,这人都被晒焉了,我估计主子是不会来了,让兄弟们养养精神吧。”贺章一双黑眸严厉的扫视过这十几张脸,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等,这事说起来,真是让他觉得操蛋还有半个月就是津淮西路一年一度的商会了,他们本来要去南海办事路过,却被琅公子一封信给全部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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