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知道他担心,特意给他夹了一箸子菜,安抚道:“放心,我有分寸。”袁佑生皱眉,怀疑的看了她几眼,觉得怎么都不能相信。慕清颜和袁佑生吃完饭,差不多到了下午,就各自回去了。红三娘和千琅都有忙的事,此刻倒都不在家,这些年慕清颜跑去浦溪县做了甩手掌柜,江州的事务都是两人在分工合作,尤其是千琅微慕清颜处理和出席了不少事情。慕清颜心里倒是愧疚,回来后,看天色不早了,就去了厨房给两人准备晚饭。其间,收到了柏宇的来信,说他们已经来到了江州,不知道慕清颜此刻再何处,慕清颜想起柏宇又难免想起慕璟荻,头疼皱了皱眉,这两个都是牵制她的麻烦。她想了想,便写了封信,随便扯了个借口,把人先晾在一边,柏宇本来就不信她,她也不在意这借口她信还是不信。反正过段时间,她是要回严州的,再加上慕璟荻也一定会带她回去,所以这两个麻烦都晾着吧。没过多久,倒是又收到了一封请柬,郭家发来的请柬,过两日是郭大老爷的寿辰,邀请他去参加宴会。慕清颜挑了挑眉,她对郭家两年前就没好感,再加上前几天施琅画舫上的宴会和法源寺的事情,彻底是厌恶上了这郭家,只是看着那请柬下面写着的一行小字:闻君解宇之惑,喜之尤甚,特借此宴会,愿与君见,望君来之,博宇字。严州第一才子陈博宇,她倒是记得几天前在法源寺崔冉和邹巧儿都在提的陈博宇来江州为他舅舅郭大老爷庆生一事,她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倒不是被陈博宇的留言感动,也不是对这个人感兴趣,只是她想起了当初郭婷在画舫上所言,那副雄鹰展翅乃陈博宇所作,而这幅画卢伟楠说曾经在卢怀民那里见过,而戒空也因为这副画而失态,显然这幅画跟他们都脱不了干系。陈博宇这次留言邀请她,理由也是因为这幅画,所以,她要想弄清楚里面的关系,倒是不得不去了。竹林里,风刮过,微凉。云怀靠坐在竹林下,微闭眸,俊面苍白,眉间略显几分疲惫,素白披风盖在身上显出那清隽身形,隐隐有些孤寂疏离。护卫在旁守护,都放轻了呼吸,不敢上前打扰。吴泾靠在不远处休息,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保护云怀的安全,此刻,下午的凉风拂得他浑身微痒,悄然起身,放轻了脚步往远处走去。走了一会儿,正准备方便,后面隐约传来脚步声,他转头,见来人,皱眉:“你怎么来了”贺杰没在意他的严肃,也走过来,解裤子:“我也来方便一下,怎么,就准你来,不准我来不成。”吴泾眉头皱的更紧:“咱俩都走了,要是先生遇刺了怎么办先生的安危能让你这么拿来当儿戏”贺杰没说话,解决完,系好裤子,才淡淡扭过头,看他:“咱们又不是真的去抓劫匪,你以为在这里能遇上什么危险”吴泾听得眸光一深:“你什么意思”贺杰双手环抱看着他:“我不信你没发现,先生说是来追那批劫匪的,但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你真的没发现点什么”他别有深意道:“先生,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别的事情要办,故意拿劫匪的事情当幌子。”“混账,”吴泾听得一怒:“贺杰,你太放肆了,先生岂是你可以这样随意编排的”贺杰摊手,无所谓道:“不是我随意编排,我这话真假你心中也自有考量,差别不过是我说了出来,你却憋在心里而已。”他见吴泾脸色越发难看,只道:“我并不是对先生不敬,咱们心是一样的,跟在先生身边这么多年,先生对咱们的好,我一直记得,说句大不敬的话,要是右长老和先生有冲突,我也是站在先生这边的,所以,即使先生现在真的有什么事要瞒着长老,我也不会做出对不起先生的事。”吴泾气势弱了些,执拗道:“先生不会背叛右长老的。”贺杰挑眉,不置可否,像看一个自欺欺人的人的模样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往回走了。吴泾此刻没心情计较贺杰那眼神,心头压了块石头,方便后,就有些沉重的回去了。“先生。”吴泾走到云怀面前,欲言又止。云怀靠着身后青竹,低头,喝了口温水,湿了泛白的唇畔,淡淡道:“知道云栾的消息吗”吴泾一愣,没料到云怀突然怎么问起了云栾,想了想道:“前两日收到些消息,说是长老让他这次去办的事有点棘手,怕是要过几天才回来,先生找他有事”吴泾问道。“没事。”云怀敛眸,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闭眸:“再休息一下,今夜抓紧赶路吧。”吴泾闻言,心中冲动越深,要开口的话憋在嘴边,看着云怀淡漠的脸色,终是闭上了嘴:“是。”黄昏的光芒渐黯,空旷的草地上躺满了尸体,云栾站在一旁,神色冰冷,分明十七八岁的年纪,那凌厉的剑眉和星眸里让人不寒而栗的腥光,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周围静悄悄,血腥气弥漫,透出几分森凉。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云栾身边,还没开口,云栾已经扭头,一双冰冷的眸子看过来,犀利得仿佛要将人射穿:“怎么了,又跟丢了”那人在这目光下浑身一抖,近乎狼狈跪地道:“栾公子恕罪”“咱们在这里几日了,这些人像是把咱们的行踪了解的一清二楚,无论到哪儿,都被人发现,而且就算咱们杀再多人,也查不到他们的行踪。”云栾淡淡道。手下低着头:“兴许是对方太过狡猾,咱们花些功夫,属下相信定然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云栾低眉,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中长剑上的血渍:“这几天交手,不难看出他们早有准备,你说他们是想做什么”手下低头,不敢说话。云栾不在意,瞥他一眼,似自言自语喃喃道:“你说这些人,像不像是特意把我们留在这里。”手下面上一紧,随即慌乱道:“怎么会,栾公子怕是想多了。”“哦”云栾不置可否,冷笑:“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毕竟右长老亲自吩咐我来的,怎么会害我。”“栾公子说的是。”手下松一口气。夕阳落入群山,夜幕渐渐笼罩下来,偏僻的小村子里,依稀的烛光在屋内熄灭后,陷入了一片沉寂。突然,几只鸦雀扑棱从树上飞走,细碎踩在干柴上的声音,轻而细微,却在这沉寂中异常刺耳。很快,那声音渐大,惊醒了屋子边上的厢房内陷入沉睡的人,屋子里的人刚出来就与那林子里突袭而来的黑衣人碰上,刀光剑影瞬间而起,厮杀声,兵器撞击声乱成一片。一些黑衣人突破重围,往那关闭的主屋,踹门而去。“砰”一声,震如惊雷。黑漆漆的屋内却毫无动静,闯进来的黑衣人都是一愣,借着窗外的月光,只见,一目了然的简陋房间内空无一人,那床榻上叠放整齐的被褥,让人明白,这屋子里的人根本就没有睡下,并且早已不知了去向。这一认知,让站在门口的黑衣人都变了脸,出门朝正在交战得热火朝天的两方人喝道:“别打了,栾公子不见了”夹杂内力的怒喝一声,在乱成一片的屋前,清晰又混杂。都纷纷看向那些跑出来的黑衣人,他们的身后,那被打开的房门内空空荡荡,让所有人心里都暗道一声糟糕一个黑衣人扯了脸上面巾,冷笑看着刚才的敌人:“想想怎么像右长老解释吧,连个人都看不住”桌案前,放着一堆书信,容珏伏案,正目光落在身前一封信笺上,执笔挥墨。“世子。”裴洛颜端着托盘进屋,其上奶白的汤汁冒着热气,鲜香味极为诱人。她把托盘轻轻放在桌案一角,面露关怀,轻声道:“时辰不早了,世子早点歇着吧。”容珏手上动作一顿,抬睫,瞧她一眼,轻嗯了一声,随即继续挥笔而书,没多久,便将手中的信笺处理完,摊开在桌上等墨干。他略松下绷紧的脊背,靠在椅子上,泄去几分疲惫,旁边侍候的邵寻见状,很快去外面打了热水给他洗手。容珏伸手浸入铜盆之中,指上染的墨渍被温水冲洗而落,露出本来修长如玉的一双手。他将手从水中抬起,水珠顺着指尖话落,邵寻拿起旁边的棉巾,熟练的上前,将那双手擦拭干净。两人默契的一幕,让裴洛颜想上前帮忙都插不进去。好在,她瞥见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鲜烫,关切道:“世子忙到这个时辰,也该饿了,洛颜在厨房熬了些鱼汤,您尝尝看。”容珏把目光落在那碗奶白的鱼汤上,敛眉,伸手把碗端起来,拿起调羹尝了尝,抿唇:“味道倒是不错。”裴洛颜一听,当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容珏喝了小半碗汤,把碗放了下来,邵寻已经出去端了茶来,容珏亲自拿起茶壶,给裴洛颜倒了一杯,神色温和道:“你也辛苦了,喝口茶吧。”裴洛颜望着那茶杯,惶恐又惊喜,连忙道了谢,拿起茶杯小口啜起来。容珏手执茶杯,见她把茶喝了下去,眸光微闪,沿着杯沿,轻抿了口茶,茶香盈满口腔,他挑眉,把茶杯放了回去。他站起身,裴洛颜见状,忙要放下杯子,他拦住她,温和笑道:“你先歇着,我去洗漱,等会儿便来。”裴洛颜闻言,神色愕然,直直看着容珏脸上的一丝暧昧,这才低下头,整张脸都红成了火烧云。她仿若听见头顶传来容珏的低笑声,紧捏着衣袖,咬着唇,十分羞涩又紧张。容珏也没再作弄她,轻撩袍摆,踱步出了房门,邵寻紧随其后。门外脚步声渐远,裴洛颜才缓缓抬起头,一张红润的俏脸,尽是喜色,回忆着容珏举手投足的温雅清傲,眼中泄露出几分痴迷。雕窗轻阖,屋内烛光摇曳,红蜡滴泪,锦榻上裴洛颜衣衫尽褪,只留一个红艳肚兜在身,衬得肌肤似雪,耀眼诱人。容珏捏起她的下颌,抬起她那张因为害羞而垂下的脸庞,指尖的碰触,温柔,眼中一片缱绻柔情,似春水温泉将她包裹。锦帐缓缓放下,里面渐渐传出暧昧的声音。清晨,灿烂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梳妆镜前,朱钗香粉,银环粉脂,样样精致美丽。梳妆镜内,一张含春的娇媚容颜,娇娇怯怯,似含苞花朵初绽。裴洛颜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丝恍然,心中又止不住的生出甜蜜。“世子心里,是有我的一份位置的吧。”她心口砰砰乱跳,忍不住这样想。外头金灿灿的阳光越盛,时辰已经不早了,她摇了摇头,捂住羞红了的脸,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街上,一家茶楼的二楼包厢,裴洛颜敲了房门,然后低着头,恭敬的走了进去。关上门,她目不斜视的走到夜庭泽面前,缓缓屈膝:“世子。”夜庭泽坐在桌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斜眉笑道:“怎么,突然来找我,是容珏又碰你了”裴洛颜垂首,有些忐忑道:“是,珏世子,昨夜碰了我,他还说,”她眼里闪过一丝羞涩:“他今早,让我今夜再去陪他。”“哦”夜庭泽端茶杯的动作一顿,看她,眸微深:“如此容珏已经对你上瘾了”裴洛颜咬着唇,想了想,道:“洛颜觉得,应该是,毕竟那药非同寻常,珏世子再怎么样,也只是肉体凡胎罢了,男欢女爱本就在所难免,更何况还用了药。”想起昨夜容珏的深情和温柔,她忍不住有些红了脸,夜庭泽身边坐着的陆婉,见她这幅模样,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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