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沈凛站到一侧让出进来的路。

    小男孩拎着蛋糕走进房里。

    沈凛拉开椅子让小男孩坐,他坐进对面的沙发,问:“要谈什么?”

    “谈一哥的事。”小男孩小小声地说,一边说还一边观察沈凛的表,准备随时改口。

    “一哥?”沈凛疑『惑』地问。

    “是晏修一,那个惹你生气的大哥哥,”小男孩又眨了眨眼,“你还不知他叫什么是吗?”

    “哦,”沈凛想起刚才那子丢脸,他舌尖探出紧抿的唇『舔』了一,含糊不清地问,“他什么事?说他坏话可以,好话不听。”

    小男孩:“……”

    沈凛被他呆住的子逗得笑了起来。

    小男孩认真地说:“一哥他不是私的人,他也许用的方法过激了,但他的出发点是希望我们都平安地通关这个房间。我知你刚才生气是因为觉得他不在乎其他人是否会彻底消失,但他是在乎的。他把身上所有的金币都拿去交换了复活币,我所以会跟着他来到这里,是因为上个房间他用复活币救了我,否则我根本没有机会继续玩去。而这一轮那个永久疯狂的玩家也是一哥用复活币救了他。”

    沈凛:“……”

    “他是个很好的大哥哥,你也是很好的哥哥,我不想你们吵架……”在小男孩单纯的世界里,事从来都非常简单,他以为沈凛只是因为意见分歧才与晏修一产生争执,没有看到背后深层面的东西,他们的思维、想法行事风格都有很大的冲突,这不是偶然一次分歧解决了能解决得了的东西,也许他们两个都没有错误,但放在一起会产生巨大的、不可调的矛盾。

    这事,以小男孩的年龄是无法理解的,他单纯又天真,极力协调他们间的关系,沈凛本来认为己会很不耐烦听到这东西,毕竟没人能容许讨厌的人事物在眼前蹦跶,但正如他允许小男孩进来跟他絮叨一不可思议,他竟然意外得想要听去。

    沈凛“唔”了一声,捏了捏鼻尖,问:“他那么好?竟然把币给了不相干的人,看着是个没什么感的人。”

    “是呀,”小男孩用力点,“他真的很好,不太爱说话,却很会照顾人。不过……”他垂脑袋,坐在椅子上委屈地晃『荡』着双腿,“一哥很想离开这儿,他在外面有非常牵挂的东西。听他说,他前是当兵的。”

    “牵挂什么?朋友吗?”沈凛状似无意地问。

    “不是,”小男孩轻轻摇,“他说他来这里前在演习,偶然发现了一起火灾,他冲进去救火的时候,看到角落里窝着一个小男孩,在他抱起孩子的时候,那火焰突然变成了张牙舞爪的触手把他卷进了漆黑的空洞,他一直想回去确认那个男孩是否还活着,他想救他。”

    沈凛怔了一,他没想到晏修一是这的人,那股难以言喻的温热满胀感充盈了他的心口,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快。

    “在遇到一哥前,很少有人愿意理我,他们匆匆地进房间,匆匆地完成游戏,我玩不懂这游戏,常常被欺负利用,曾经有个老爷爷跟我说,这是合作与竞争存的游戏,所有人都为生命奔走,没人会顾及他人的死活,一哥不一,他帮了我很多,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哥哥。我常常在想,如果我能离开这儿,长大变成男子汉,我想要成为一哥那的人,我也想入伍当兵,像一哥一有担当,有勇气,能帮助别人。”

    沈凛:“……”

    沈凛听完,脑海里空了一瞬,然后浮现出晏修一刚才哄他的子,那句“你别哭”像是什么奇怪的咒语,一直缭绕在他耳畔,撞击着他的心脏,那人柔软的眼角不知所措的表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小哥哥,”小男孩软着声音问,“你不生一哥的气了吧?”

    沈凛撇开目光,看向窗外柔软的阳光,天气温暖,阳光太舒服了,这让他感觉暖洋洋的,可心里仍有抓不着的、空落落的难受感,他忍不住想,那人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一直对己冷冰冰的,很少笑,甚至很少说话,有事如果能说开,如果能多地沟通,也许是另外一副子,他其实对晏修一没那么讨厌,也不是……讨厌。

    沈凛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心烦意『乱』地啧了一声,闷声说:“拿来吧。”

    小男孩没反应过来,纳闷地眨了眨眼睛:“咦?”

    “蛋糕,”沈凛的声音低低的,“不是给我的吗?突然想吃蛋糕了。”

    “哦哦!”小男孩忙把蛋糕递过去,那是个普通的纸杯蛋糕,表面洒了一杏仁碎屑,正散发着香气,沈凛拿刀把蛋糕一分两半,给小孩一半,己一半。

    小孩傻笑了一,捧起蛋糕咬上一大口。

    “蛋糕渣别掉地上,”沈凛递给那小孩一个手帕,忍不住叮嘱,“吃慢点,着什么急,我又不抢你的。”

    这往昔的记忆清楚得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沈凛心里满满的都是澎湃的绪,他把巴挂在晏修一的肩膀上,问:“你那会儿还不知这里是死者的国度吧?说起来还是你第一个反应过来,其实我们所有人都是死后才来到这个世界。”

    “还不知,”晏修一抱着沈凛,“那时候只想早点回去,做了很多……激进的事,惹你生气。”

    “也没有……”沈凛小声说,“我也有点小心眼,那时候好像做事还挺谨慎,也很瞻前顾后。前后这么一对比,我越来越觉得我变得肆无忌惮都是你惯出来的。”

    晏修一挑了眉。

    沈凛收紧环抱在晏修一腰间的手臂:“不是吗?”

    “好,”晏修一轻轻一笑:“怪我。”

    那个轮回他们也非常不顺利,玩家折损让他们错过了许多重要的信息,复活需要消耗金币,他们没有那么多金币,这让他们很多检定都做得畏首畏尾,浑浑噩噩。

    那会儿也是像现在这,沈凛拿到了可以改写房间的本子,但他不知应该在上面写什么东西才能改变结局。危机让他们开始怀疑彼此,意见产生多的分歧,没有能够达成一致的结论。

    是晏修一力排众议,让沈凛拿最后的决定。

    这是一种灭顶的压力,也是一种绝对的信任,沈凛知这意味着什么,他突然发现,己曾经的想法也许不对,他们间或许有深层次理念上的冲突,但非不可协调,或者是,他们间也许能够达成一种谐共鸣。

    这种共鸣是源于灵魂深处的彼此信赖。

    他换位思考,假如现在晏修一希望己全力支持他做某个决定,他会不会像晏修一一的无反顾,他的思维总是过于理智冷静,事事都要剖析得一清二楚,不留半分余地,可在这个问题上,似乎感『性』要多于理『性』。

    ——他甚至搞不清楚这种信赖的源,稍微深入思考会有所动摇,但感冲上脑海的时候他又对那人有奇特的信赖。

    好像茫茫四野,夜幕笼罩,看不到星点亮光时,你依然能在冰冷人间里安心行走。

    你不知己正在走向哪儿,也不知前方脚是否有悬崖,但你知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己,保护己。

    他渐渐为己提起了一盏灯。

    他本身是那盏灯。

    “别再忘了我,”沈凛吸了鼻子,闷声说,“我也不会……再忘了。”

    他闭上眼睛,沉沉地呼吸,把庞杂的绪全都驱逐出去,沈凛离开晏修一的怀抱,正『色』说:“通关这个房间,记忆告诉了我正确答案,不知这算不算是作弊。”

    18号kp笑着说:“规则内。”

    沈凛弹了纸片人的脑袋,说:“你倒也一点没变,天天想着钻规则的空子,你说己彻底放弃,我看也没有。”

    18号kp往后跳了一步,没让沈凛得逞,他压魔术师的帽檐,秘莫测地笑了笑。

    沈凛:“这个本子是第十九块黏土变成的,纸质特殊,能够让写在上面的字变为现实,但只能追加新的设定,不能篡改旧的设定,原本做的人设、人物关系背景设定都是写死的既定事实被呈现了出来。黏土板一分两半,一半是赋予,一半是呈现;一本在这里,是撰稿集,另一本则被落魄作家随身带在身边。”

    “霍格,”晏修一的记忆也完全恢复,想起了有关这个房间的一切,“霍格是第十九块黏土板的拥有者,他会进入他所书写的奇幻世界,成为其中的一个角『色』,确切来说是扮演这个角『色』,这个角『色』一半都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如这次主导艾莉丝吞噬多拉蒙德生命力,以求完美传承羊能力的兄长霍格。”

    “我们受到既定思维的干扰,以为我们的目的是摆脱这个圆环,其实我们的核心目的是离开霍格所创作的世界。这本书只是个幌子,是看似能够实现一切的欺诈者,答案不在这里,而是在……”

    他把书合上,再翻开时,那个五芒星的标记又浮现了出来,沈凛调整方向,让己的面向朝着那会转动的顶端,被藏在那个方位的东西才是破一切的关键。

    然而在这时——

    “咚、咚、咚。”优雅的敲门声响起,屋子外响起了艾莉丝轻柔悦耳的声音,“安德森叔叔,您在房间吗?我有件事想托您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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