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财免灾颇有曾遇到的几位江湖骗子那感觉……
但前辈可能是骗子吗?手指头都未动就能解决他最强的手下……
改命之事皆会遭受天谴,要他出点银子多正常!
果然,街边江湖骗子也可能有几分本领的,竟能与前辈持相同观点。
于是贾钱做好卖房卖田的准备,试探着问:“仙人的意思是……”
“规矩不可破。”商寒食一幅悲天悯人、迫不得已的模样,狮子大开口:“老夫并不多取,一唔,五百两便可。”
贾钱未注意到商寒食话中停顿,闻言内心惊惧瞬间消散大半。
不愧是与老祖同辈的大能,高风亮节,救人一命居然只收五百两。
虽然五百两在青城可谓巨款,但这可是换他一条性命的价钱!
贾钱眉开嘴笑不见眼:“仙人您稍等!”
很快,管家送来了三张崭新的银票,一张五百两面额,两张五十两。
这是蜃楼与诸国钱庄合作发行的银票,通行九州。
“多出一百两算是晚辈一点小小心意,您老收好。”
贾钱胖脸上堆满笑容,将银票分两次捧到商寒食身前。
“哦?你倒是有心。”商寒食面不改色,随手收下。
贾胖子还挺上道……
不对,我喊少了……
引以为戒,下次怎么得要个千两!
心中肉痛万分,表面依旧是石金钱如粪土的世外高人,挥袖间,变戏法般凭空捻出两把颜色不同的香与一个香炉。
贾钱见了眼前一亮。
香炉之上刻画着许多玄妙纹路,隐有烟雾萦绕炉边。
如此卖相一看便非凡物!
“此香你日夜在房中点上,黄色可安神,红色可醒神。”
商寒食手向上一托,香炉与香轻飘飘的飞到贾钱身前。
贾钱慌忙两手捧住,又听见商寒食继续说道:
“念在贾和老匹夫份上,老夫帮你安稳度过此劫,你且听好。”
“您老吩咐,晚辈谨记在心!”贾钱忙摆出恭敬神态,同时示意管家赶紧取纸笔记下。
研墨沾墨书写声中,神秘高人的指点字字工整落在纸上。
“初春因你之错死于洪水的农夫,皆筑坟祭奠,保其家人终生富足。如此可解恶鬼缠身之难。”
“往日所掳妻女皆偿还家人银两,随他们去留。”
“往后当多行善事,气运自会昌盛。若再行恶,则大祸临身,神仙难救。”
“……”
商寒食在贾钱身前停下脚步,语重心长道:“切记,香全部烧尽之前,不得行男女之事,不得食荤腥,否则功亏一篑,再难挽救。”
贾钱小心收好仙人赐予的救命之物,闻言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地保证:
“仙人说的是,贾钱谨记在心!”
商寒食抚着白须,笑容若爷爷般和蔼。
银子到手,顺利忽悠对方信服。这局成了九成九。
表面依旧从容镇定:“如此,有缘再见吧,小子。”
一众敬畏目光中,商寒食长袖一挥,杏黄鹤氅随风而动,一步步飘向落叶小径尽头。
每一步落下,身后落叶飘扬,化为点点荧光消散。
待落叶尽数消失,仙人已不见踪影。
贾钱满心敬畏地望着这一幕。
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手段,怎么也得是造化境高人。
造化高人的指点岂能有假?
贾某人能得如此机缘,岂能浑浑噩噩虚度光阴!
贾钱仿佛受到某种触动,目光渐渐坚定,转过身对一众家丁护卫肃然道:
“都给我记好了!从今往后,我们要做一个好人!造福百姓,是我们的毕生使命!”
……
商寒食在贾府外不起眼的小角落现身。
易容已经抹去,恢复原本容貌,只是灵力消耗巨大,此时脸色苍白不虚夜姑娘。
疲惫地倚在墙上,擦擦头上汗珠,商寒食长舒一口气:
“没想到还有个叛逆的灵台境,幸亏老夫技高一筹。“
虽然他已到坐照中境,若再对上那晚失去灵力的夜冷烟已能多跑两步,不过正面对上一名灵台三境修士必然要露馅。
贾钱在青城作恶两年,以往他却没有行侠仗义的心思,毕竟他有要事,孤身在秦不好多生事端。
而且很耗力气。
然而,近日这厮强纳的小妾恰是平日对他照顾颇多的一户人家的女儿。
人家送的灯笼还在门前挂着,欠的人情总得还。
于是商寒食费力布下个局。
无论是登场时惊为天人,还是若仙人般飘然离去,都是蒙蔽他人感知的织梦之术。
他其实是靠翻墙进出的。
卜卦算吉凶,商寒食也就是略懂皮毛。
偶尔算的准,大部分时候都是一片混沌看不分明。
所谓种种凶兆,也不过半真半假。
冬日的大雪算是天灾,生意不顺是贾家与其余大家族争夺巴蜀之地的竞争所致。
月初劫道的妖兽事先被下了药。
用送入贾府的鱼让贾钱身患顽疾,以织梦术制造噩梦
今日的风与乌鸦都是商寒食缩在墙外暗中操控。
香炉的确下了好大的成本,古董店买时花了他整整十八个铜板,又费力翻新加工,铭刻上冒气的小型阵法。
两把熏香倒真的加了不少好东西,大补,尤利房中事。很耐烧,足够用到今年秋天。
“可惜是世家子弟,哪怕是庶子也动不得。”商寒食无奈惋惜。
自己的手段最多让贾钱破点财,以及痛苦几个月。
哪怕只是一个没地位、没见识的庶子,但他的死亡仍会为这座小城里的很多人招来难以承受的的危险。
灵力匮乏感稍缓,商寒食扶墙站起快速离开贾府附近。
绕过秦人布下的两处暗哨,待确认安全,忙掏出银票翻来覆去美滋滋地看一遍又一遍。
哪怕对修士而言五百两也够花好一阵子。
还了人情赚了钱,这波血赚!
正当他愉快地欣赏手里银票时,斜侧方突兀传来一道礼貌问询:
“在下初到此地,敢问兄台东来客栈怎么走。”
商寒食眨眼间收钱入袖,随后淡定转身看向那人。
问路之人气质儒雅,有灵力波动,衣着华贵。
只是面有疲惫色,大概赶路多日才到青城。
嗯,来头不小,不可接触。
“东来客栈?”商寒食作思索状,没想起这地方在哪,于是随手指向南方,一脸真诚,“你往北走二百步右拐,就在路南边儿。”
“多谢兄台!”
年轻男子抱拳称谢离去,才拐过一个弯便止步,迷茫挠头,
“东来客栈在北边吗?害!东南西北多费事。”
原路返回想再细问,然而不大会功夫却已不见那少年人影。
年轻人顿时明悟,拄在原地四望完全陌生的道路,恼火锤墙。
“夜府大小姐蹚这趟浑水作甚!秦王这不是明摆着敌视齐国!”
……
……
城西,西市。
青城管理松散,西市只是一个称呼,商铺混杂在民居之间,一直蔓延到两百年前的老城区。
商寒食走在无人的街道四顾打量,还能清晰回忆起曾经的热闹。
“山雨欲来啊。”
怅然而叹。
如今的街上除了偶尔有巡逻队经过再无路人,不需费力隐藏身形。
道旁的布店胭脂店之类大多关门,直到临近老城区方能看到寥寥行人。
这些行人,是游走于灰色中的投机者。
即便是偏僻而安宁的小城,也依然存在着灰色。
老城区是这群人聚集的地方,许多秦律严禁流通的物品在这里能看到很多。
陈旧的老城区在秦军封锁下较往日安分不少。
只是道路依然无人清理,骤然变换的炎热天气让这里弥漫着污水与死老鼠的腐烂臭味。
避开几个接黑活儿的壮汉,在一片废弃建筑群中的一座土院外驻足。
这是他同伙的地盘,如今顺利惩恶,到了分钱的时候。
商寒食抚摸袖中的崭新银票,心里满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