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眸色沉了沉，须臾，默默走回席座将自己的袖炉拿来给她。
“多谢道长。”白稚感激地望着他，见他微微摇了摇头，便捧着袖炉安静退到一旁，腾出空位换另两名舞伎练习。
并未耽搁多少时间，比试很快便开始了。
“几位姑娘对上场次序可有何想法？”穆泽淡声问道。
白稚打算自告奋勇第一个上场，随便射几箭蒙混过关，十分积极地道：“奴家先......”
“让瑰儿先上吧，开个好头，减轻后边人的压力。”百里韫不知何时离席走了过来，笑着截了她的话。
名为瑰儿的舞伎可谓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素日里只能远远瞧上一两眼的朔王，竟然认得自己！
待回味过来那轻飘飘的三言两语透露出的信任，更是令她心潮澎湃，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当即使劲点头道：“是，王爷！”
“那奴家第......”
“你第二回上。”百里韫再次打断白稚的殷切发言，折扇指向她身旁正偷眼瞧着穆泽的另一名舞伎。
走神被抓了个正着，那名舞伎慌忙红着脸垂下脑袋，连声回道：“是。”
眼见自己被迫排到最后，白稚气馁地望向穆泽，他正好也看了过来，似乎对于这番安排也有些微惊讶。
但对视了两眼，他便别开了目光，并不打算说什么。
“美人儿正好可以多练练，见机调整策略。”百里韫笑容和煦地看着白稚，顺手又拍了拍穆泽的宽肩，“有何不懂之处便问阿泽，他自会教你。”
“是。”白稚温顺应了，心内却惆怅得紧。
百里韫言语间尽是对她的关切照拂之意，可倘若前两局不能定胜负，她势必要当那力挽狂澜者。
这殿内的人官高爵显，关注比试进程之时，必然会留意到她。万一被人相中了，让使团送个舞伎玩玩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念及此，她有些郁闷地瞥了一眼搅局之人。
百里韫却转过了身，笑吟吟地轻敲折扇，自顾又坐回了席间。
正在此时，有人在地板上放了一根绳子，划定了射手站立的位置。另有两名侍卫搬了一大块木板放置在木架之后，并立于左右扶着，以作箭矢挡板。
对面蔺仲欢已派出第一位上场的舞伎，瑰儿也穿戴好射箭设备，拿过弓箭，神态坚定地站在止步线前。
一声令下，二人同时出手。
木架上悬挂的香囊混杂在一起，不仅容易射错，而且将两只十八支制式的箭囊用完亦十分耗费体力。
哪怕射中了，也得记住对方射落的数量，确保二比一的优势落在己方手里。
所幸射手站立的位置距离木架不算远，哪怕没有了铁制箭镞，只要瞄准了，箭矢射击过去的那股劲儿也分毫不弱。
殿内众人目光全聚焦过来，只闻“咻咻”破空之声不断，木架上五颜六色的香囊摇晃碰撞间被射中，纷纷掉落于地。
半盏茶功夫不到，首局比试结束。
两名太监提着小竹篮，迅速上前将射落的香囊拾起，随即跪在殿内正中的地毯上，当着众人的面一一盘点。
得知这个结果，有几名沧月官员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当即相互举杯以示庆贺。
如此风度，直看得兰庭使团目瞪口呆。
瑰儿自然也大受打击，穆泽见她沮丧地低垂着脑袋，便出言劝慰道：“姑娘已尽力，不必自责。”
“是......”她讷讷应着，忽而想起了什么，猛地抬眸望向百里韫，却见他眼含鼓励地朝自己点了点头，顿觉羞愧难当，几欲落泪。
白稚在一旁看着，为她感到惋惜之时，也隐隐有些期待。万一前两局都输了，那自己岂不是不用上场了？
正暗自窃喜，谁料天不遂人愿。
第二局赤五、橙九、绿七对青七、蓝六、紫八，兰庭赢，比试顿时进入白热化。
兰庭使团仿如约好了一般，目光齐齐射来，白稚再无心情淡定旁观，不情愿地将袖炉还给了穆泽。
领兵打仗的本事只有在战场方能见分晓，这场比试只为助兴，谁也不放在眼里。可一旦牵扯到胜负之分，便全然不同了。
没人不喜欢赢，哪怕奖品半文不值。
“道长，可有何法子让奴家胜算大一些？”白稚微踮起脚，双手圈在穆泽耳旁悄声询问，佯作秘密商量状。
二人原本并肩而立，她突然凑近耳语两句，尾指从穆泽脸颊处若有似无地一擦而过，刹那间凉意伴随着阵阵馨香袭来。
他蓦地僵了一瞬，不自觉后退半步，微清嗓道：“......不必管其他，三种颜色二选一，尽力全数射落。”
“嗯！”白稚认真点了点头。
临时抱佛脚不一定管用，可总比什么都不做而听天由命强。她若是以绝对优势为兰庭赢了关键的一局，也可借此归结为穆泽教得好。
穆泽自然不知她所想，只觉萦绕周身的香气渐渐飘散，不由垂眸悄悄松了一口气。
正出神间，忽闻殿内微有喧哗，他回首望向声音来源，见使团诸位皆面色沉凝地观赏射艺，皱眉低语。而沧月官员却是喜上眉梢，不时笑谈几句。
“怎么回事？她是一点也不会射箭么？”
“哎，照这么下去，要送的香囊可就不止三十只了。”
“不知香囊里面藏着的字条写的是何奖品？若是送美人，把咱们带来的舞伎全送了也远远不够啊！”
......
穆泽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白稚——正瞧见她不紧不慢地连射三箭，却箭箭落空。
地面无任何青蓝紫三色香囊，横七竖八的箭矢倒是不少，细算起来，她已放了六支空箭。
眼见对面已射落不少，白稚却在此时忽然停了下来，拿过搁置在长桌上的两只箭囊，款步走向穆泽，笑道：“奴家找到感觉了，道长可否帮个小忙？”
穆泽点头：“但说无妨。”
她眨了眨眼，将箭囊递过去，一本正经道：“请道长站在近旁，为奴家打气。”
万万没想到白稚的请求竟是这个......穆泽心头微悸，单手接过了箭囊，淡声道：“好。”
有他在身旁陪伴，白稚一改先前的温吞动作，拈弓搭箭，一箭将出，后箭即至，青蓝紫三色香囊犹如瓜熟坠地般掉落，再无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