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暗的紧,远处有乌云乌泱泱地压了过来,瞧着大有又要下雨的趋势。

    这些时日的建安城,总是这般的多雨的。

    前些时日,百姓们总是在议论,今年建安城的雨着实是多了些。

    有人说,这是老天爷降难,想要给大家伙一个警醒。

    “警醒?”

    老人家用力吸了口水烟,吐出一圈圈烟雾来。

    在那沉沉烟雾中,旁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什么。

    “容朝,要变天了。”

    --王府

    在容晗心上数了不知道第几个数时,他听到身后的密道传来咯噔一声响。

    方才还一脸平静淡然的他,瞬间站起身来,径直朝着寝屋走去。

    只见祈云梦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密道里往上爬了出来,她因为全力跑过来的原因,衣裙上沾染了不少的灰尘,整个人瞧着灰头土脸的,极其狼狈。

    她吃力地喘着气,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惹的那张脸现下变成了小花猫似的。

    祈云梦也来不及将气喘匀,大喘气地问道,“我是不是回来晚了?外院的丫鬟,是不是已经去太子府通风报信了?”

    容晗点了点头,正欲继续说上几句时,祈云梦一脸大惊失色的神情,慌慌张张就是要赶紧梳洗打扮一番,想办法赶紧将这克隆体交出去。

    岂料容晗只是温柔地拉住她的手臂,轻声说道,“不需要担心,容爻不会先放出消息的。依照他的脾性,他收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过来确认一下是否属实。”

    容晗话音刚落,就是听见外头喧闹的声音,颇为吵闹的样子。

    听着像是有大批人正朝着梨花院赶来。

    “这不就来了。”容晗抿了抿唇,脸上残存的温柔笑意也是随之消失的干净。

    他冷冷望向门口的位置,同清月交换了下眼神,清月便是匆忙取来毛巾为祈云梦草草擦干净了脸。

    随后她便是带着祈云梦回到了寝屋内,迅速地带她褪去外衫,躺回到了床上。

    祈云梦自身还未缓和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涔涔。

    石枫却是恰好借了祈云梦如今状态较差的空档,将早已备下的药炉点燃,这袅袅烟雾衬的祈云梦脸色更差了一些,仿佛随时会昏迷不醒似的。

    只听得院子里传来一些交谈声,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透过那半开的窗扉,祈云梦还是能够认出来那声音不是他人,正是容爻。

    祈云梦有些心烦地想要将自己那因为奔跑而喘个不停的气息喘匀回来,可她越是想要这样,越是让自己的呼吸紊乱,身上更是一下下地冒出冷汗,就连一角被褥都被冷汗浸湿。

    石枫察觉到了祈云梦的慌张,忙不迭低声安慰道,“无事的,你莫要这般紧张。你现下这副模样,恰好是可以说明你旧伤复发,可以掩人耳目。容爻那边,你且放心。”

    石枫话音刚落,只听得原本在庭院里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跨越了外院,逐渐是朝着内院而入。

    依照规矩,眼下祈云梦的闺房,并不是容爻这等陌生男子可以踏足的。

    可是方才容爻搬出了着实担心祈云梦的身子这一句话,容晗亦是假装微怒,但抵不过容爻太子身份,只得让他朝着里屋走去。

    容爻才堪堪踏入了内院,就是嗅到了浓浓的药香味。

    等到穿过长廊来到寝屋前,那屋子已是被袅袅烟雾所包围着,似乎要将整间屋子都给包围住一样。

    容爻不由得心上微动,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他象征地先敲了敲门扉,得到里头石枫的回应后才是信步踏入。

    只见祈云梦脸上毫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她额上布满了汗珠,整个人瞧着气息十分不均匀的模样。

    地上散落着不少沾满血的绷带,挂在屏风上的外衫上亦是沾染了不少星星点点的血迹。

    容爻神色略有慌张地向里走去,那原本措辞好的话语,在瞥见祈云梦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时倒是全部卡在了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了。

    饶是祈云梦觑了容爻一眼,十分厌恶地撇开了脑袋,冷冷道,“你来做什么?堂堂太子,竟然也是会闯陌生女子的闺房不成?”

    祈云梦的厌恶与不爽是直接写在了脸上,无需是多加掩饰。

    可是这份直截了当并非劝退容爻,反倒是让容爻勾了勾唇角,扬起他那平日里时常带着的温柔笑意。

    容爻稍稍靠近了些许,虽说保持着距离,可是却已经十分靠近祈云梦。

    若是他再靠近些许,只要他想,就可以扯开被褥,看见她那根本没受伤的身躯。

    但是容爻只是久久地站在床侧瞧着祈云梦,瞧的祈云梦竟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祈云梦以为容爻看穿了什么,被子里的手掌因为紧张的原因早已握成了拳头。

    可容爻只是淡淡开口道,“我以为你的伤已经好了。”

    这句话听得祈云梦瞬间回过头来,冷笑了两声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容爻。

    她的眼神凛冽且犀利,其中对容爻的提防厌恶之意足以震慑住一个寻常人。

    可是容爻偏偏不为所动,根本不在意祈云梦这眼神的样子。

    饶是石枫夹在这两人中间,有些坐立难安,不知该如何插入这二人似乎随时要点燃的战火中去。

    “你当日害我险些残废,脊柱留下了根本无法痊愈的创伤。我这具身子,早已是在你太子府被摧毁地干净。没想到如今你倒是还有勇气,来王府闯我闺房?”

    祈云梦语气大有咄咄逼人的架势,可她的气息还未喘匀,这咄咄逼人怎么听着都是少了几分气势在身上。

    容爻亦是不曾被这气势骇住,只是噙着温柔笑意,低低开口道,“我并未动手,你就算如今反过来怪我,亦是无用的。既然你的伤势一直不得痊愈,那么便是这王府里头的大夫医术尚且不够精明。”

    说着,容爻的视线不经意似的落在了身侧的石枫身上。

    石枫坐在祈云梦给他做的轮椅上,一身素衫白衣,比起先前那个意气奋发的少年郎,如今瞧着总是沉淀了许多。

    石枫如何不明白容爻这是将此次祈云梦犯病一事归咎于自己头上来,若是换做先前的石枫,必然是要拍桌而起,告知容爻这旧病影响颇深,并非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

    但是如今的石枫只是沉默着坐在轮椅上,纤长的手指拨弄着把手上的香囊,视线落在了自己的鞋面上。

    自打石枫残疾后,他便是时常会盯着自己的鞋面发怔。

    祈云梦明白,他还是想要站起来的。

    昔日建安的第一天才大夫,如今只因为被卷入了这皇室的纷争中,失去了自己的双腿,也失去了原本的意气。

    旁说石枫本人难以走出来,就连祈云梦,每每瞧见他这副神情时,亦是心如刀绞,悔恨自己当时不曾及时出手帮到他。

    故而当眼下石枫露出这副神情时,祈云梦便是毫无避讳地扭头望向容爻,其中的怒火恨不得是要涌出来,将石枫给卷入其中,烧的尸骨无存。

    “我府上有着这建安城最好的两位大夫,石枫与我。既然是我与石枫都没辙的病情,那这天下间也是不会有人可以再治我的病。”祈云梦字字句句犹如擂鼓,直直地撞在容爻心上。

    容爻我微微一怔,饶是没想到当年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上仰慕着自己的小丫头,如今竟然是变得这般硬气。

    他眯起眼眸,视线落在了石枫的腿上。

    “我倒是认识一位故人,对于治疗残腿,十分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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