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府内,秦墨正打开宫里传来的密信,扫了两行,便极其不耐地将纸揉成一团。

    比试?这个女人想搞什么花样?

    不论如何,字迹这种很难改变的东西。

    但她这样提议大张旗鼓地找盗墓者,总让他觉得,其中有诈。

    “石青,王府那边可有新消息?”

    “有一件事,不知算不算得新消息。”

    “说。”

    “就在今日早上,侯府多了位小公子。与王妃住在隔壁,防范很严,密探没有打听到任何信息,连名字都无从得知。”

    “小孩?”秦墨并未放在心上,“怕不是宋乾寒的私生子,也见不得光,便偷偷养在内院。不必放在眼里。”

    石青又问:“宫里的要回话吗?”

    “都决定了,不用回了。王府那边,能查就查,不能查就罢了,不要被王府的人发现。”

    “是。”

    七日后,书法比试如期举行。

    叶落今日穿得一身青白,素净得很。

    她说,书法比试,大可不必穿得过于隆重,她与那些书生一样,都是盗墓贼的嫌犯罢了。

    她改掉了以往的握笔方法,食指拿得更高,拇指也跟着提上去----

    这是跟宋乾寒学的,又借口没有书看,把宋乾寒的书都要了过来。

    学了几天宋乾寒的字,只能算仿出了几个笔画的神韵,但并不能说全像。

    总之让自己的字不像自己写的就是了,这并不难。

    宋乾寒才被推着走到比试的场院,他远远看了她一眼,见她低头执笔,模样极为认真。

    宋乾寒身后的侍卫问他:“王爷,您要在这待多久?”

    宋乾寒反问他:“怎么?”

    “一件今早发生的事,还没来得及和王爷讲。”

    侍卫环顾了一下四周,“清晨巡逻时,属下抓到一个可疑的人,属下将他押送至柴房了,等着王爷去发落。”

    “如何可疑?”

    “此人本是个扫地杂役,今日属下估摸着风刃会回来,便早起了半个时辰,就见他摸黑在院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干什么,便……”

    “去看看吧。”

    侍卫推着轮椅往院内去,行至院中,宋乾寒忽然抬手叫停。

    “你去看看那石桌下。”

    侍卫走到院落里的石桌前,蹲了下来。

    果不其然,在石桌的桌面与石柱的夹缝中,他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他小心拔出来,递给宋乾寒:“确实有东西。”

    宋乾寒打开,纸条上一个字也没有,但是有一个符号,就是红色的圆圈。

    “带我见他。”

    侍卫推着宋乾寒走到柴房门前,然而打开门,却见那个扫地杂役表情僵硬地躺在地上,他立即伸手去探他鼻息。

    果不其然,死了。

    “死了?”

    侍卫走出来,点了一下头。

    “埋了,不要声张。”

    宋乾寒摩挲着手中的纸条,“将它塞回原处,还会有人来的。”

    侍卫接过纸条走回去,俯下身子,把纸条塞了回去。

    院外的大门传来马车的声音,侍卫立即站了起来:

    “王爷,大概是风刃回来了。”

    宋乾寒淡声道,“过会,让他来找我。”

    叶落写完了,罢笔,抬头,右手一摊,表明自己要走。

    监察官忙走了下来,恭请叶落离开。

    叶落却拿起了自己的字帖:“这个,本宫要自行保存。”

    检察官很是为难:“可侯爷说了,所有字帖必须统一保存。”

    “本宫有另外的办法……”

    “王妃娘娘确定不是想办法为自己开脱么?”

    不知何时秦墨站在了她身后,场院一众人齐刷刷地下跪:“见过侯爷。”

    “诸位请起,各自都写各自的吧。”

    叶落见秦墨来了,朗声笑了笑:

    “侯爷来了?那便更好说话了。趁着大家都在,我们就把话说开吧?”

    秦墨皱了皱眉,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场院内人实在太多,他不敢多言。

    “诸位,停一停笔,本宫要讲几句话。”

    各位书生听见他的声音都抬起头放下了笔。

    “各位都知悉平阳侯故妻被盗尸一案,案发当日,棺内有一纸条为盗尸贼所留,如今书法大会也正好彻查此案,现在请官员将纸条拿出,现场对比。”

    秦墨心中大喊不妙,叶落既然这么说,必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没一会儿,字条便被拿了过来。

    台下之人交头接耳,皆是唏嘘。

    叶落大大方方拿出字帖,命两位文官进行对比。

    “侯夫人生前与本宫甚是交好,夫人故去,本宫多次探望,却得知她尸首被盗,本宫正彻查此案,不料前几日,却有宫里的人来说,有人告发本宫为盗尸贼!”

    “世上竟有如此小人!”

    台下有一书生听不下去,愤愤不平道。

    “王妃娘娘贤良至此,怎可能行此龌龊?”

    “娘娘为何不去彻查告发之人?”

    “……”

    秦墨感觉自己今天根本来错了地方。

    不,不仅仅是来错了地方,这个时机,这件事情,他就不该参与!

    这事到底是由他而起,秦墨觉得此刻,台下激愤不平之声,皆是辱他之言。

    “娘娘,老臣对比三遍,可以确认,此字,绝不是为一人所写。”

    据说猜到叶落自有诡计,得到如此结果,秦墨还是大惊。

    怎么可能?

    一个人的字,不论是怎么改,怎样学,既已成型,短短几日,是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同的!

    叶落眼里此刻的笑意,都是泼在他头顶的冷水。

    “王府还有事,本宫便不多陪了。告发一事,本宫懒得和小人追究。劳烦侯爷,留在这里继续看着吧。”

    她转过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台下书生均是对叶落的大度赞不绝口,这一次,她是得了名声又得才气。

    秦墨望着她的背影,袖里的拳头都攥紧了。

    不妨事,他也并非仅有此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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