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安平失了多尔麒的陪伴,终日无所事事,闲来便在院落里呆坐,常常一坐便是一整日。
明月被黑云掩住,又被推了出来,风推云走,一弯月逃不出夜的手掌。
“晁管家,更深露重,您当心身子。”蓝田捧着披风走到晁安平边上。
“我没事的,你先去歇息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蓝田眼眸微动,似有些失望,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晁安平挑选新人时,看这蓝田处事稳重,便把她一齐招了进府,做些杂事。
这本是无足挂齿的小事,可对蓝田来说,晁安平是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的人,自当终日挂念着。
“近来府里可有什么不该传的消息?”
叶落翻来覆去的入不了眠,心头的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杏儿连忙上前,撑开床幔,“您放心,我每日都注意着,下人们不敢乱说话。”
叶落垂眸,多尔麒的事情复杂,府内许是又混进了什么奸人,需处处提防才是。
“王妃,您歇下吧,瞧这乌青的眼,仔细着明天王爷瞧见了要骂我。”杏儿想着法子的哄叶落入睡。
“就你会说话。”叶落伸手轻戳杏儿的脸蛋,又侧身躺了下去,脑子里想的还是多尔麒身上的毒,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叶落大清早上便来寻王爷,总觉得见了他心里才好受些。
宋乾寒和风刃在书房内议事,叶落心烦意乱,推门便入,屋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未等王爷吩咐,风刃便合手行礼,“见过王妃,王爷,我先下去了。”
叶落心下微动,这两人神色都有些不寻常,难道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宋乾寒面色自若。
“睡不着,想来看看你,多尔麒怎么样了?”
叶落的无心之言落入宋乾寒的耳朵里,却带着几分暧昧,驱散不少他心里的疑云。
“昨日泡了温泉便歇下了,我想还是把我这里的问天阁拨给他,于他于你都方便些。”
“于我……有什么方便的?”叶落心思一歪,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小小的心思逃不过宋乾寒的眼睛,他戏谑道,“来给多尔麒疗治,我也可以看见你。”
叶落只责怪自己在这男人面前失了灵巧的嘴,辩驳不过。
“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回去研究解药。”
宋乾寒望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身影,面具下的脸舒展开来。
“这个宋乾寒,真看不出来他是受了伤的人!”叶落走在卵石路上,喃喃道。
“我出去一趟,府里有什么事你盯着,我去去便回。”
“您去哪儿,用不用我陪着?”蓝田放心不下。
晁安平的说话声从假山后面传来,叶落将自己的身子掩在山后,仔细听着。
“去庙里上香。”
“可是为了……为了那位小公子?”
“嗯。”
叶落蹙眉,这几日忙于医治多尔麒,倒是没注意晁安平的动静。
西城的观音庙香火最旺,城内男女老少无论何事,都爱来这上香。
叶落一路小心翼翼,晁安平脚下生风,在观音庙前停下。
“果然是来上香的。”叶落躲在包子铺边上,探出头来。
“夫人,来几个包子?”小二把巾布往肩膀上一搭,对着叶落大喝。
包子铺离观音庙本就几步路,小二的声音洪亮,周围人总会被他的声音吸引看看。
叶落惊慌,恐被发现,侧身往包子铺里挪了几步,想来晁安平是没听见。
观音庙不大,地形却复杂,叶落记得这里的住持和前朝皇帝还有联系。
她不敢怠慢,在这里说话走动都需格外小心,不能让人发现她的王妃身份。
只几步路的功夫,晁安平便从叶落的眼前消失,无处寻踪。
“都是那个店小二!”叶落暗暗懊悔。
既然来了这,理应上柱香,叶落寻了个人少的蒲垫跪了下去。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求求您保佑我们一家老小度过难关吧!”
这声音好熟悉…… 叶落心下忖度,又觉得自己多想。
向菩萨情愿,最重要的便是专注,万万不可三心二意。
直到双腿渐觉发麻,叶落才提着裙摆起身。
庙里百姓络绎不绝,神色各异。
有从外头来的人苦着脸,也有求了好签笑着出去的人。
叶落行医数年,看不得人受苦,即便在观音庙内也是如此,总想着救人。
“不行,还有重要的事。”叶落没有忘记寻晁安平,调转方向。
庙里常有善男信女请愿,住持便会安排他们在后院住下,但平日这里甚少有人。
散落的竹子掩住了后院的几间屋舍,叶落犹豫再三,还是进去了。
屋舍的门紧闭,有几扇还上了铜锁,越往里走越是静谧。
“你说……”
“住嘴!”
叶落凝神,房内传来说话声,她侧耳上去。
木门年久失修,还未等叶落半个身子贴上去,便响声大作。
“糟了!”
叶落四下看看,想寻个地方躲起来。
“吱呀——”门从里面打开。
“女施主,有何事?”住持神色和蔼,似乎并不介意。
“见过住持,我……我迷路了。”叶落随口编了个谎话,在心里骂自己大不敬。
住持颔首,整个身子挡住了屋内的景致,叶落看不真切便放弃了。
“施主,这边走。”住持合上木门,又加了把青铜锁。
纵使叶落心有不甘,也无计可施,跟在住持后面出去。
“是我唐突了。”叶落试探,“不知后院为何每扇门都上了锁。”
住持神色自若,“施主,佛门净地,勿问勿言。”
早就听说这里的住持游走于朝廷跟前,今日一见果然不错,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叶落只得毕恭毕敬,眼看着线索在自己眼前断了。
在庙内耗费了好几个时辰,什么都没寻出来,叶落抬头看了眼太阳的方向,竟已接近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