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和离后白月光后悔了 >第37章 约法三章
    清隽的男子目光恍若冰雪,分明是温和而谦恭,却总让人感觉出几分淡漠凉薄。

    他眉眼低垂,视线落在姜虞手中的花笺上,睫毛覆下一片阴影,似想将真实的情绪隐去。

    “同住一府之中,难免来往,可苏某与郡主实同两端,在外有夫妻之名,于内却不该有夫妻之实。苏某过往,郡主也多少知情,为免累及郡主,只得出此下策,还请郡主海涵。”

    那声音平静无波,却在姜虞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啪地一下将那纸花笺按在桌上:“苏瞬钦,你当我姜虞是什么人?我知道你与我成亲,是碍于皇兄的压力,可事已至此,便是连做做样子你都要写上一纸合约,怕我占你的便宜吗?”

    “郡主误会,苏某并无此意。”

    “那你有什么意思?你这三不可,不就是担心我姜虞借着一个夫妻的名头占你这洁身自好的太学第一的便宜吗?是啊,苏公子从不流连风月,怎么会在一个小女子的身上浪费时间?亏我还想着,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不过多问几句,你大人有大量,该也不会介意,没想到,倒是我高估你了!”

    “郡主息怒……”

    姜虞站起身:“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是只能从你这里打听。原本今日听说那个秋白尘被人关了,我还想好心提醒你,现在看来,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她说完了这话,再不想看见苏瞬钦,转头就摔门离开了。点书与漆墨守在外面,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待点书追着姜虞回去,漆墨才心有戚戚地走进来。

    “公子,郡主……”

    苏瞬钦站在桌案前,手指按在那张花笺上:“无妨,随她去吧。原也是我不该如此。”

    既打定了主意退婚,就不该为了姜熠的请求重新答应的。如今那卷执灯美人图里的信息尚且不明,他还能护她无恙,倘若真有了新的线索,他又该用什么办法,才能不让她牵扯进去呢?

    漆墨轻叹了一口气,默默退了出去,临关门的时候,却一个错眼瞧见苏瞬钦竟是重新坐了回去,端着那碗羹汤喝了起来。

    “公子。”漆墨惊得动作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出了声。

    苏瞬钦抬头看他:“还有什么事吗?”

    “汤凉了,要不要属下去热热?”

    苏瞬钦低眸看了一眼,放了这一会,确实没了什么热气,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不必了,你去趟太学,看看章俊查到了什么。”

    “是。”漆墨虽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再问,往太学院去找卢章俊了。

    *

    郡主和公子夜里吵了一架的事,阖府的下人都多少听说了,大家都战战兢兢,唯恐郡主将脾气发到自己身上,不过心里却也见怪不怪,毕竟新婚之夜就分房而睡的夫妻关系能好到哪去呢?

    可谁都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府里就乱了套。

    先是厨房险些走水,原因是郡主一早非要自己做糕点,可她不会生火,差点把房子点了。

    再是小库房里的东西差点遭殃,原因是郡主做了糕点不够,非要开了库房寻东西。

    库房里除了姜虞带来的嫁妆,还有许多是姜熠又赐回来的苏家旧物,不少是苏瞬钦的父亲留下的字画,还有两张好琴。

    姜虞从里头翻出了一张三皇五帝图,又偏要将那前朝留下来的名琴鹤唳拿出来摆着,其间险些砸坏了仓库里摆着的杯瓶盘盏,把管家丫鬟小厮们吓得脸色刷白。

    在苏府做事的下人都从老管家那听说过,公子脾气极好,可唯独对仓库里的这些旧物极为珍重,这郡主翻箱倒柜,不是在和公子叫板吗?

    从天不亮,姜虞就开始折腾,直到旭日东升,苏瞬钦听到动静赶到东院时,院子里已是跪满了被吓坏的仆从,以及摆了长案香火,一副祭天拜地的模样。

    “郡主这是要做什么?”苏瞬钦知她有气,却不明白她怎么弄出这么大阵仗。

    姜虞见他来了,却冁然而笑:“你来啦?瞧瞧我设的这个香案如何?先祖在上,也不知我这一番祭拜,够不够诚心啊?”

    “祭祀礼仪有时日有仪程,郡主此时在家中设案,会否有些不妥?”

    “不妥吗?”姜虞在那香案前来回踱步,“我觉得这才诚心啊,你看这贡品,可是我亲手做的梨花酥,再看这画,这可是出自名家之手的舜帝图,这琴就更了不得了,名琴鹤唳呀,苏公子想必比我更了解吧?”

    那琴是他父亲费尽千辛万苦才求来,苏瞬钦只在幼时见过不多几次,若不是姜熠此番借成婚之机赐还,他只怕此生都难见到。

    当年父亲便极为爱重,悉心看护,只在很重要的日子才张弦而弹,如今却被姜虞这般轻易拿出来,就随意搁置在桌上,苏瞬钦不由皱眉。

    姜虞却好像乐见他不开心,抬手从盘子里拿出一个品相并不怎么好看的所谓梨花酥,狠狠一口咬了下去:“怎么样啊苏公子?不评价一下吗?”

    苏瞬钦身后的漆墨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大场面,脱口而出:“酥,酥,舜,琴……公子……”

    姜虞听见了,将那梨花酥扔在一边,抚掌大笑:“可以啊,点书,赏他银子,你这小厮跟着你,也不算不学无术嘛!”

    点书果真拿出一锭银子来,直接就扔进漆墨怀里,漆墨哪敢接啊,慌忙躲开,那银子就骨碌碌掉在了地上。

    姜虞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在那名琴鹤唳旁边坐下:“我也不是有意暴殄天物的,可谁让我心情不好,又找不着地方发泄呢?要怪只能怪我活不了多久,真是一点委屈都不想受了呢!”

    她说着,赫然从袖口里拔出一柄精巧的匕首来。

    薄刃在初升的阳光之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茫,看起来便知锋利非常,而那边沿,距离鹤唳的琴弦,不过一指,她只消稍稍用力,那张好琴,就可以彻底废了。

    “姜虞!”苏瞬钦情急之下,喊出了她的名字。

    那声音里的怒意太过强烈,以至于不仅院子里的仆从都吓得一抖,连姜虞都脑子空白了一下。

    “你闹够了没有?”他走过来,一把将她拿着匕首的那只手,从琴边拽开。

    姜虞随着他的动作,不得不站了起来,只是手腕被他钳制着,力道之大,只觉生疼。

    “你有什么脾气,要去对着一群死物发泄?”苏瞬钦沉声问道,手上的力道一点没减,甚至指骨泛白。

    姜虞被他捏得那只攥着匕首的手几乎没了知觉,她疼得想哭,可又不想在他面前流泪,固执地忍着:“发泄?我不过是把几样东西拿出来见见太阳罢了!我哪比得上苏公子啊,守礼自持,一句多的话都不肯说,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才会好心好意提醒你小心安西王,到头来却落了个‘三不可’的境地!”

    她费力地想要挣脱他,而他却仿佛被触及了底线,一步也不肯让开。

    姜虞气急,也不管那匕首锐利的刀尖尚露在外面,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挣开他的束缚,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下意识地护着她的动作,反让自己左手的手背直接从那刀刃下划了过去。

    “公子!”漆墨看见血流了出来,骇得大喊出声。

    姜虞也呆住了,手里失了力道似的,当啷一声,匕首落了地。

    苏瞬钦按住左手的手背,可伤口之中还是有血滴落出来,落在他衣衫上,殷开成刺眼的暗红。

    “苏瞬钦,你,你……”姜虞只是想发泄,却没想过伤他,她的语气一下弱了下来,像个无助地孩子,站在那连请郎中都忘了。

    苏瞬钦接过漆墨递过来的雪白帕子,按在伤口上,一脚踢开了那掉在地上的匕首:“日后少碰这种东西。”

    他说完了,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转头就走,连一句指责数落都没有。

    “苏瞬钦,苏瞬钦!”姜虞急了,可离开的人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脚步连一刻都没有停下。

    “郡主,郡主没事吧?”点书赶过来,扶住姜虞。

    姜虞摇头,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点书,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伤到他了,我,我怎么能伤到他呢?”

    “郡主,郡主别哭,苏公子的伤应该没有大碍的,郡主要是不放心,奴婢和郡主去太医院,请太医开最好的药。”

    姜虞哭得停不下来:“太医,太医能治好吗?”

    点书连忙安慰她:“奴婢瞧着,应该没有伤及筋骨,肯定能治好的,肯定能的。”

    “那去找太医,不管用什么药,什么药都买!”

    *

    太学院,苏瞬钦走进学舍的时候,卢章俊一眼就看见了他包着一块白布的左手。

    “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难不成是因为秋公子的事?”卢章俊压低了声音凑过来问。

    昨天才与师兄商量怎么能救秋白尘出来,今天师兄就受伤了,总不会这郑阅背后的人比赈灾银案那个工部侍郎还消息灵通吧?这么快就要杀人灭口了?

    苏瞬钦看着包好的伤口,轻叹了一口气:“路上遇见一只小猫,不防备被挠了。”

    卢章俊惊得瞪大了眼睛:“什么猫这么厉害,连漆墨都拦不住?”

    苏瞬钦无奈笑了一下:“是啊,他还真不敢拦。”

    “嘶。”卢章俊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住在太学院也挺好的,不用担心被猫给挠了。”

    苏瞬钦并不想多解释,便趁先生还没有来,问道:“除了昨天你让漆墨告诉我的,那个郑阅近来还做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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