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辞沿着羊肠小道一直走,两侧的墙壁伸出去老远,冯辞走着走着路过一排窗户,便伏身蹲着慢慢扶着墙走。

    “老爷,他还没醒呢,您怎么从另外两个公子那儿过来这儿了?”

    “管家,他是什么来头?”

    “回老爷的话,说是个带着妻儿出来游玩的富家子弟。”

    “把他弄醒,老爷我要和他聊聊。”

    “是。”

    就听到唐知异和管家的对话,冯辞停下步子,蹲在两扇开着窗的墙根底下。

    这家伙果然也好男风,冯辞曾被裴文白那老家伙掳走,对这些事儿也见怪不怪了。听管家所言,这屋里头的公子应该也是被强拐来的,冯辞想看看情况,可以的话救他一救。

    “老爷,他醒了。”

    “你先下去吧,没我的命令,不许来打扰。”

    “是。那门口的守卫可要撤下?”

    “不必。”

    “老奴告退。”

    只听一声关门响动,屋内只余唐知异和那公子。

    “鄙人唐知异,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

    唐知异声音温柔客气,加上他相貌堂堂,乍一听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冯辞在屋外想起唐知异的容貌,更觉虚伪。

    “啊噢,公子不要害怕,原是我前些日子外出,路上偶遇一群驾着马车的人,马车的帘布被风吹起,见公子你昏迷不醒,那些人又神色匆匆,以为公子生了疾病,正巧我当时带着大夫,便出口询问,谁知他们却恶言相向,我便知情况不对,陵兰北州方圆百里,拐卖勾当颇多,于是我派人盯着,伺机救下公子,把那伙歹人送官查办了。”

    唐知异故事编的倒好,毕竟他对奁香楼买卖的手段甚为熟知。

    “在下楼寅,多谢公子搭救之恩。”那公子终于开了口。

    嗯?楼寅?这声音……是戎灼!冯辞一惊,戎灼怎么会在这儿呢?

    “原来是楼公子,却不知公子何方人氏,家住哪里,我也好派人前去送信。”唐知异问道。

    “在下烜照郢梁人氏,家住郢梁城北的楼宅。”戎灼与唐知异对视一眼,便觉不妙,这厮看着斯文有礼,眼里的精光却难全部掩盖。

    “好,我稍后便派人前往,那楼公子先休息,唐某就不打扰了。”唐知异问了几句,居然就走了,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冯辞在颈子扎下一针,从窗户轻巧的翻进屋内,正好到了床旁。

    事前,未免出声露馅,冯辞以玉冰针自封其声,如今见了戎灼,自然是要暂时解封的。

    戎灼闻声一瞧。

    “阿……!”

    “嘘——”

    冯辞看看门口,示意戎灼不要出声,却还是惊动了门口的守卫。

    “公子?出什么事了么?”

    “没事,磕到膝盖罢了。”

    “可要找大夫来?”

    “不必。”

    守卫不再问话,冯辞对着那两个人影出手便是两针,暂时点住那二人。

    “阿霓,你怎么在这?六哥找了你好久,你没什么事儿吧?”戎灼抓着冯辞的上臂,关切的上下查看她的情况。

    “我被那姓唐的当哑巴买了回来,不过没什么事,六哥放心,六哥你怎么样?那个唐知异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莫信他。对了,我之前托人带着曈曚和幽嫮去找你,你可曾见到?”冯辞也看了看戎灼,见他无恙,继而问道。

    “见到了,见到了,他俩……留在鄢丹了,”戎灼见她如此关头问那两个孩子,可见有多挂心,稍一犹豫便瞒了冯辞。只道自己出来找寻冯辞下落,不小心着了拐子的道,而两个孩子还留在鄢丹,有整个护卫队照顾着。

    “那就好,六哥,此地不宜久留,那咱们走吧!”冯辞拉着戎灼就往窗户那儿走。

    “阿霓,这地方咱俩都不熟悉,就这么出去,太危险了。”戎灼拉住她,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危险的主要是冯辞。

    “呆在这儿也不见得就安全……不过两个人一起确实扎眼,要不你先呆在这儿,我看看能不能溜出去,到时候我找人来救你。那个唐知异,你千万要防着点!别叫他占了便宜!”

    冯辞转念一想,她到底也不清楚戎灼的武功底子,就这么拉上他跑,万一自己没溜出去,只怕连累了他,便决定自己先去探探路。

    她一挥手,门口的守卫恢复正常,冯辞翻身又跳出窗外,戎灼拦都拦不住。

    戎灼本想追出去,不曾想唐知异忽然来了。

    “楼公子,唐某能进来吗?”

    “唐公子请进。”

    唐知异推门进屋道:

    “我已派人去郢梁城报信,楼公子这几日就先呆在我家休养可好?毕竟大夫说了楼公子现在的身体,不宜远行。”

    “这……好吧,如此便只能讨扰唐公子几日了。”戎灼这毫不知情倒是装的像模像样。

    “哪里的话,对了,离晚膳还有些时辰,公子不如去花园走走吧,可惜唐某还有事,此次不能相陪,夕拾,陪楼公子去花园。”唐知异见戎灼答应留下,欣喜的很,他一喊,门外进来一个婢子,嘱咐她两句,唐知异便离开了。

    “楼公子,请随奴婢来。”夕拾道。

    “好。”戎灼正愁没机会熟悉这府里的方位,一口答应。

    戎灼去往花园的时候,冯辞已经来到羊肠小道尽头,出口被一面两丈来高的砖墙封住,冯辞看看身侧两面墙,向后退开一段距离,忽然向前冲跑,而后脚踏左墙右壁,双手一扒,爬上了墙头。

    待墙下的婢子走过去,冯辞跳下墙头。

    不远处唐知异却忽然出现,冯辞赶紧躲了起来。

    唐知异身后跟着刘管家,两个人越走越近。

    “进宫的马车备下了么。”

    “备下了,老爷,您方才叫老奴送去的衣服,两位公子已经换上了,两位公子说要当面谢谢老爷。另外,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撤下北苑的守卫,不过这样一来,万一他俩跑了怎么办?”

    “叫你撤就撤,这么多话,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去瞧瞧。对了,告诉厨房,府上有贵客,今晚上用心准备。”

    “是是。”

    管家退下后,唐知异继续往前走,冯辞瞧他走的挺快,连管家都遣走,莫不是要对另外两个拐来的公子下手了?

    方才他让管家备下马车,看来一会就会出府,跟紧唐知异,必定可以顺利出府,总比威胁府里的仆婢问出一些不知真假的话来的靠谱些。冯辞悄悄跟在唐知异后头,去了北苑,果真一个守卫都没有。

    冯辞轻松避开往来的仆婢,却见唐知异连婢子也遣散,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才如此保密。

    待唐知异进了长廊尽头那间屋子,冯辞也悄悄来到屋前,为防被发现,她一跃攀上短梁,伸出手,在最上头的窗户纸上戳了个小洞,探头探脑的偷看。

    屋里圆桌边对坐着两个人,两个冯辞再熟悉不过的人,冯衍和沈平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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