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迟墨看得出来过得很开心,他今天有新衣服穿,还吃了饺子,现在还有烟火看,人生最美好之事,莫过于此了。
进去之后,小迟墨简单的洗漱一番,便上床了,而他亮晶晶的看着奶娘,奶娘无奈笑道:“好了,二少爷,你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小迟墨笑的甜甜,他钻进被窝里,喜滋滋的说道:“奶娘讲什么故事都可以”。
奶娘无奈的摸摸他的脸,笑道:“好,听二少爷的”。
语气是说不出的宠溺。
林尘看着和和睦睦的两个人,看着小迟墨认真听着的模样,心里也不禁暖洋洋的。
幸好在迟墨黑暗的生命里,还有奶娘温暖着他。
小迟墨听了听了,困意上来了,他揉了揉眼睛,眼前渐渐迷失,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奶娘见小迟墨睡着了,把衣服放在他的床边,帮他把被子盖好,这才放轻脚步,慢慢把门关上了。
黑暗里,林尘可以清晰的看见小迟墨睡熟的脸蛋。
小脸红红的,看起来乖极了。
林尘慢慢走到小迟墨身旁,看见他睡熟的脸蛋,忍不住想要伸出手碰碰他的脸。
还没等到他碰到,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闪过。
等林尘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满身是血的迟墨!
他倒在血泊中,黝黑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为…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他苍白的嘴唇在呢喃着什么,可是声音太轻了,还没说完,头一倒,便晕了过去。
林尘看到这样的迟墨,想要立马上前抱住他,可他忘记自己现在是“透明”状态,刚触摸到迟墨,手就直接穿了过去。
看到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声息的迟墨,林尘慌了,虽然知道这是在梦境,可是看到迟墨这个样子,他还是无法坐视不管。
他只能心慌的待在迟墨的身旁,看见迟墨被血染上的衣裳,那一刻,他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太阳穴突突的跳起,眼眶热了起来。
血还在流,他不明白迟墨到底犯了错,要这么对一个小孩,拳头捏的死紧,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迟墨,林尘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神情有多么可怕。
很快,奶娘来了,她脸上满是焦急之情,看见地上的迟墨,眼圈霎时就红了,她死死抱住迟墨,手上全是血。
她抱着迟墨,眼里含着眼泪,但她依然转头,对旁边事不关己的人群说:“你们还在看什么!快去给二少爷请大夫!”。
奶娘一阵大喊,但旁边的人群并没有人动。
奶娘见此,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迟墨,冷喝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要是二少爷出了什么差错,你们以为在场的你们,会有好日子过吗!”。
奶周围的人群在涌动,都在窃窃私语着什么,都在说要不要去请大夫之类的话,奶娘看着这群人,心都要凉透了。
大夫不一会儿就来了,他看到满身是血的迟墨,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他随意的把手搭上迟墨的脉,开了几副药之后,就走了,走之前,还向奶娘收了铜钱。
这大夫是迟府专门聘请的大夫,工钱每月结一次,按道理,迟府专门聘请的大夫,工钱是很多的,就是把府里所有人看病的钱都给了的,可现如今,迟墨看病,这大夫竟然还跟奶娘收钱,可真是黑心。
但这也侧面反映出,迟墨在迟府有多么不受人待见,刚才那些下人看见迟墨受伤了,也只是在旁边干巴巴的看着。
想到这里,林尘心底不由自主升起一抹怒火来。
奶娘先是去外面打了一盆热水来,迟墨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湿了,还是尽快换下来的好,她先是一点一点把迟墨身上的衣服脱下,有些地方已经被结痂了,不好脱下来。
奶娘一边帮迟墨脱着,一边眼泪就已经下来了,迟墨身上的伤口需要打理,所以必须要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
衣服连接着伤口,撕扯下来很疼,奶娘已经放轻力度了,可迟墨还是忍不住呜咽起来。
他的小脸疼的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止不住的颤抖,看起来脆弱极了。
林尘在旁边看着,心也忍不住揪紧。
血和衣服都凝结在一起了,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奶娘拿了剪刀过来,先是简单的把伤口周围的衣服剪掉,然后从旁边的水盆里拿出毛巾,轻轻的帮迟墨把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也许是不小心碰到伤口了,迟墨苍白的嘴唇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来,奶娘硬是忍着眼泪,可眼泪还是这么啪嗒啪嗒落下来了。
“二少爷,奴婢会轻一点的,你千万要忍住”
奶娘擦擦眼泪,继续手上的动作。
身上的血痂结了太多了,奶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帮迟墨处理完,在这过程中,迟墨已经疼的昏过去了。
等到全部处理完,奶娘一看,眼眶更热了,但因为她刚才一直在哭,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
林尘原以为他的脾气很好,可等他看清迟墨后背纵横的伤口时,他也忍不住想要打人了。
迟墨的背很单薄,肩胛骨突出,也是,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会胖到哪里去呢?
但这不是令林尘最生气的地方,而是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那些伤口宛如蜈蚣般狰狞恐怖,就这么交错在少年纤细白皙的皮肤上,有些伤口实在太重了,还在往外冒着血。
林尘很难想象到,那些人是怎么忍心下手的,就这么对一个十岁还不到的孩子。
他原本以为自己有这个心里准备,心里也料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可看到现如今这个场景,他还是被惊住了。
他站在迟墨身旁,突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