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背上的伤口太重了,所以就只能先让他趴在这里,奶娘的眼睛哭的跟桃一样肿,她现在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光是帮迟墨处理伤口,就用了三盆水,可见迟墨受的伤到底有多重。
奶娘帮迟墨把药上完(这也是跟刚才大夫买的),就拿着一旁的方子出门了。
屋里顿时就只剩林尘和迟墨两人了。
林尘在原地静默了一会,才缓缓走到迟墨的床边。
迟墨的脸色特别不好,眉头皱的死紧,脸色比纸还要苍白,他死死咬住嘴唇,嘴里还在不停的呢喃着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尘凑到他跟前,想听清楚迟墨到底在说什么,可迟墨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的,林尘听了半大天,都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迟墨,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看看窗外的风景,偶尔看着迟墨现在的状况。
或许是这伤口实在是太疼了,就算他昏过去,也是一脸痛苦之色,林尘看见这样的迟墨,就忍不住心疼,可他现在又没有办法。
等过了一会,奶娘又回来了,她急急忙忙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林尘起身,把位置留给奶娘。
奶娘的头上全是汗水,看起来像是直接抓完药就去煎药了。
药碗里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奶娘先是把碗里的药吹了吹,然后把迟墨轻柔的扶起来,但无论奶娘有多么小心,还是无法避免碰到迟墨的伤口。
迟墨小脸皱的可怜极了,但没办法,伤了这么重,肯定要喝药,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子就不好了。
所以奶娘还是慢慢的把他扶起来,摸了摸他的脸,焦急的呼唤道:“二少爷,二少爷,二少爷……”。
迟墨混混沌沌,感觉有人在呼唤他,但他身上实在是太疼了,眼皮子实在是太重,可那人依然不停的在他耳边喊他,他努力挣扎了好久,慢慢才把眼睛睁开。
入眼的视线有一瞬间的迷糊,但面前的脸全是焦急之意,看见他醒来,脸上又露出了欣喜之意。
“奶……娘?”,迟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来两个字眼。
奶娘看见迟墨醒了,欣喜道:“二少爷你先别说话了,快把药喝下吧”。
一碗泛着苦味的药被送到了迟墨的唇边。
迟墨头还是晕的厉害,而且浑身也是痛的不行,偏偏那苦味还在不停的往他鼻孔里钻。
“我…我不想…喝…”
奶娘又急又道:“二少爷,这药对你伤口有帮助,所以还是快的喝下去吧”。
林尘在旁边,也急了,这死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不喝的话,身上的伤怎么才能好的快呢。
迟墨努力撑起眼皮子,他看看奶娘手中黑乎乎的药汤,再抬头看看奶娘红肿的眼睛,最后还是妥协了。
迟墨低头,闭上眼睛,奶娘见此,把药碗往他唇边凑了凑。
“…苦,奶…娘,这药…好苦啊,我…我不想再喝了”,迟墨皱着眉,这药实在是太苦了,嘴里全是药的苦涩味。
奶娘见迟墨把头转过去了,一时心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把碗放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丝帕来。
奶娘边打开丝帕,边拿了一颗糖塞到迟墨嘴里,耐心哄道:“二少爷,你吃这个,是不是很甜,我们吃完药,然后再吃这个就不苦了”。
迟墨嘴里含着糖,嘴里的苦味一下子被甜味冲散了,他硬是打起精神来,眼神直溜溜的盯着桌上手帕里其他的糖。
奶娘知道,二少爷最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她灵光一闪,再次把药碗放到他唇边,眼神期盼的盯着他看。
迟墨眼睛就没从糖上下来过,听到奶娘这么说,他硬是把视线移到面前的药碗上,他挣扎了几秒,最后眼睛一闭,就着奶娘的手喝了下去。
奶娘慢慢把药喂给迟墨,迟墨的眉头皱的死紧,但他还是慢慢的喝下去了。
等到最后一滴药喝完,迟墨痛苦的睁开眼睛,但睁开的眼睛的后一秒,眼神还是黏在糖上面。
奶娘没有食言,迟墨喝完之后,又拿了颗糖塞到他嘴里,迟墨含着糖慢慢躺下,就算脸色还是那么难看,可他脸上却有一抹满足之意。
这…糖就这么好吃吗?林尘盯着那糖看了几秒,再移到迟墨的脸上。
徒弟好像很喜欢吃甜的东西呢。
喝完药之后,迟墨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只不过身上的伤口很疼,他睡的很不安稳,而奶娘在这里,守了他一夜。
林尘也亦是如此,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默默的守了他一夜。
半个多月之后,迟墨身上的伤口好了好多,至少不像以前,稍微碰一碰,便疼的要命。
这夜,月朗星稀,小屋里上着橘黄色的烛光。
奶娘帮迟墨把衣服脱掉,帮他把被子盖好,虽然躺下去的还是很疼痛,可比前几日却是好了很多。
这几天,奶娘也从其他人的手中得知,二少爷这次为什么会被别人打。
原因还是因为老爷。
二少爷从小便和自己一起生活,而老爷也似乎忘记了他这个儿子,每次过年的时候,都是大少爷,三小姐,四少爷,还有各个夫人在一起吃团圆饭,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喊二少爷。
或许换个说法,这个府上,除了她把二少爷当做二少爷以外,其他人都当他是个不相关的人。
这些年来,随着二少爷越长越大,他对某些事也越来越好奇,比如他为什么要待在这个房子里,比如为什么其他人看见他都是一脸厌恶的样子……还有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见过爹娘?这些问题困扰了他很多年,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的问了。
前面的问题还好糊弄过去,可后面的问题,奶娘却是怎么都糊弄不了的。
因为二少爷,自他出生起,就没有见过他所谓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