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折腾,熊少龙感到疲惫不堪,见到云襄答应去官府,虽然心中并不踏实,但难耐神困体罚,天寒地冻的不愿再揪扯,半信半疑的跟云襄说:“大伙都在呢,都能做个见证。我撒手,你老老实实地跟我走。”

    云襄点头答应了,熊少龙才慢慢撒开手。

    此时,万红楼后院各色人已经围了很多,有好事的看热闹不怕事儿大,见熊少龙撒手,曲终人将散,还没过瘾,扯着嗓子对熊少龙喊道:“嘿,那胖小子,你放了手他可就逃了。“又冲着云襄喊:”那小子,你现在还不逃,等媳妇上轿呢?”

    又引起众人一阵哄笑。

    熊少龙刚刚撒手,听到这话本来就未完全放下的心重新揪了起来,大呼上当,来不及多想又要重新抓住云襄。

    云襄并没动过逃跑的心思,但他实在讨厌再次被这个胖子抱的个结结实实,他虽然力气不如熊少龙,但身手却比他敏捷出不知多少。

    上次被熊少龙抱住完全是因为毫无准备,这次任凭熊少龙如何上蹿下跳左突右冲云襄都轻而易举的一一躲过。

    三番五次失手之后,熊少龙累的气喘吁吁,满头满脸的汗,头上冒出白色的热气。

    他知道若被云襄逃脱,私毁腰牌的板子就要打在自己身上,到时候皮开肉绽甚至一命呜呼,心里又急又怕,一脸惊恐,手足无措。不经意瞅到云珠正站在不远处的院门口,飞奔过去一把把云珠抓住了。大叫:“那小子,你如果不乖乖跟我去官府,我把你姐姐扔火鼎里去。”说着竟真的把云珠往那个巨大的火鼎推去。

    云珠刚才一直替云襄着急,丝毫没想到熊少龙会拿自己要挟弟弟,此刻被熊少龙拿住手腕,被拉扯着向鼎边走去,已经感受到一阵阵的热浪,又羞又痛又急又怕,剔透的泪珠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中滴溜溜的打转,眼见着顺着凝脂般的肌肤上流了下来。

    众人看到那鼎里的火烧的正旺,莫说扔到鼎里,即使不小心碰到肌肤也会被烫熟。

    眼见熊少龙情绪激昂,拉着云珠往火鼎那边走去,众人一阵骚动,却无人敢管。

    云襄没想到熊少龙会如此下作,又怒又急,大叫:“放开我姐姐。”

    话音未落,却见两个影子直奔熊少龙而去,啪的一声熊少龙已经仰面倒地,再一次哀号起来,云珠惊慌失措的依旧站在原处,雪白的手腕已经被捏出一圈红印子。

    云襄定睛一看,姐姐此刻身边多了三个人,一个正是忠叔,旁边站着小川子,一个竟然是楼上那个铁面人。

    原来,小川子机灵,眼见熊少龙蛮横不讲理,生怕云襄吃亏,一溜烟的跑去找忠叔。

    忠叔为了便于照顾云襄姐弟多年来独自住在黄川江边一条残破的小船上,见小川子气喘吁吁跑来报信,只说云襄要被欺负了,不知道轻重,急忙赶过来,恰好看到熊少龙正抓着云珠。

    忠叔见一个洁白如梨花般的女娃娃被这个粗烟的壮汉捏住了手,怒火中烧,伸手捏住熊少龙手腕,飞脚踢了出去。

    熊少龙只见眼前人影晃动,接着手腕被钳子一般的大手捏住,只觉得又疼又麻,酥软乏力,只得松开双手,还没反应过是怎么回事,胸膛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只觉得浑身散架一般,动弹不得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了。

    楼上那个少年公子一直把两只手抄在毛氅里,恬静淡雅,自带着一股大门户的非凡气度,此刻却大声喝彩,显得很是性情。

    他一脸好奇的问对忠叔:“你功夫很好,似乎是北塞或者宫里的路数。”未等忠叔回答,转而又询问那铁面人:“我说的对吗?”

    铁面人正站在楼下,没有有正面回答公子的问话,但态度极为恭敬的说:“从出手的时机、位置的拿捏、动作的选择看,不是民间百姓能达到的水准。主人的判断自然是准的。”

    忠叔似乎只顾着安慰惊魂未定的云珠,对两人的对答充耳不闻。

    那少年微笑的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铁面人回来,说:“我们可以走了。”说完,朝着云襄神秘一笑,眨了眨眼睛,讳莫如深的说:“后会有期。”

    云襄见那少年公子态度谦和,又感激他出手相助,同样微笑的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铁面人听到主人招呼,低头行礼说了声“是”,又昂首阔步的向楼上走去。当他走过忠叔身边时,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是谁。”

    忠叔若无其事的说:“你想必认错人了,我只是黄州城里一介贱民。”

    铁面人显然不信他的话,接着说:“如果你不想这孩子死在黄州大牢,就来找我,我想你知道怎么能找到我。”

    忠叔再没答话,任由铁面人随着那公子离开。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云襄,见并没有受伤,说:“你没事吗?”

    云襄答:“没事。”

    忠叔说:“没事就好,我们回去。”

    云襄说:“可是我答应了他去见知府。”

    忠叔答:“那不关你的事。”

    云襄说:“可我已经答应他了。”

    “你会没命的。”

    “可圣人说,言必诚信,行必忠正。您不是让我像我爹一样,做个诚信、忠正的人吗?”

    忠叔无言以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见围观的很多,即使此刻带云襄走了,众目睽睽之下还能走到哪里去?到时候官府追查起来反而显得心虚,于是径直向熊少龙走去。

    熊少龙挨了一脚,虽然伤的不重,却很痛,弓着身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直哼哼。

    忠叔蹲下身来,说:“听着,我们答应你去官府,自然会言出必行,但不是现在,明天这个时候,我自会带这孩子去黄州桥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熊少龙不敢多说话,没了腰牌,他回不了北城,只能在南城多住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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