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我靠美食征服酸菜鱼 > 第 39 章 杏花楼
    昨日本是休沐的日子,陆元本想在家中隔帘听雨,读上一日的风月话本再配上一盅好茶甜点,偷得半晌闲的。那知被他那小舅舅迟珩给半路截去下棋,整盘计划都给他作乱了。

    迟珩已然在陆元这处多次铩羽败北了,陆元自是觉着无趣,本想着称病推脱的。哪知迟珩这老狐狸算盘早比他多打了一步,竟亲自提了三盒杏花楼的糕点来。然后又将他带去醴泉坊用了顿饭,最后才是被迟珩连哄带骗地按在了棋室的坐垫上。

    这么一坐便是一下午的功夫,陆元踏出棋室的时候已然下弦月升。方才下棋的时候,陆元与往常一样并未太专注在棋局上,手上自是没停下来,一会在那棋篓子里一会又在那风月话本上。嘴里咀嚼的功夫也是未停过,不经意间,那盛放果脯糕点的墨玉盘都空了好几只,现下他才觉得这未歇过的腮帮子有些酸痛。

    糕点本就吃了不少,又饮了不少的茶,陆元只觉得腹部坠胀,翻身上马的动作都不太利索了,便索性牵着马四处逛了会消食。眼见天色有些晚了,便让仆从往家中递了个信,今日便歇在光德坊的别苑中了。

    陆元回了别苑,饮着茶站在在廊庑下观穿林打叶一个时辰胃中的绞痛感才消失。是时已值入寝之时,但他只觉精神无比,便让恕己将书房中的话本子拿来,借着月色观书。

    不落俗套的桥段正戳陆元的乐点,他一下子起了兴致,等到阖书的时候,坊中敲锣报更的声音已然是‘三更天’了。

    所谓仆随主,这主子熬夜看话本这当随从的自然也是。

    陆元第二日果不其然的起晚了。

    “郎君,银鱼袋还未系上。”奉壹趿着一只靴子扶在门框上,另一只手上挂着一只银鱼袋,他的脚下还踩着一只靴子。

    陆元将双手大臂展开,由着恕己给自己整理官府,他寻日里对自己的着装向来是一丝不苟的,尤其是这绯袍,一处褶子都不能有。

    恕己蹲着身子将袍角给掸直溜了,撑起身来才发现那幞头却还歪歪斜斜地挂在陆元的头上。陆元面冠如玉,微微抿着的唇线透露着隐隐的疏离感,他眉头紧锁着清冷卓然,那双凤眼也因起床气而如寒星一般朝外散发着冷戾。

    整个人看上去本应是极不好惹的,但因着那歪斜的幞头却看上去十分滑稽。

    恕己自是不敢光明正大地笑出声来的,尤其是在陆元板着张鞋拔子脸的时候。

    ...

    三人一行疾风策马,等到了杏花楼附近的时候便羁住了速度。前方有一处熙攘的人群围在一处摊点前,陆元轻瞥了眼,不乏有京兆府中当差的同僚。

    奉壹取出怀中的小册子,快速翻看了下,然后便握着缰绳向前方的陆元靠近,“郎君今日京兆府中的事务繁忙,可要属下现下去为你置办些朝食?”

    陆元揉了揉因未休憩好有些酸胀的眉心,本想说也好的,但是见着如此多的人在此处田鸡婆过垅似的,想来这吃食许是不那么精致的,他惯来便是那种口刁又宁缺毋滥的,便道了句‘算了,就在京兆府内用吧。’

    陆元整日的吃食中最不挑剔的便是朝食,由着当值的时候京兆府中公务繁忙,往往一碗清粥配上几叠素菜便能对付过去了。

    可是今日...似乎这胃有些耍脾气,不太那么好对付过去。

    陆元将今日要处理的卷宗按序排整在书案上,净了个手后便往食房去了。

    今日他来的早,食房中的头一锅香薯粥还未熬出来,陆元便让掌勺的厨子现捞了一碗紫菜汉宫棋。厨子见是京兆府的二把手来,特意往里面卧了一只荷包蛋。陆元又随手拿了一只咸杬子,垂下眼帘看着漆盘中那寡淡的吃食,陆元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想着同僚们大多与他在此处用一般的吃食,他心头那杆称瞬时又平衡了。

    这汉宫棋,又称钱能印花煮,听名字倒像是索饼、面片之类的吃食,但实际上却是形如棋,有馅,用钱印花,喻意‘丰盛、富足、财运’,常显现在烧尾宴上的食点。南宋的吴自牧撰写的《梦梁录卷十六·分茶酒店》中记载的类似‘汉宫棋’的吃食便更多了,什么三鲜的、鱼虾馅的、七宝的、百花的...应有尽有。1

    可事实嘛...却不是陆元想的那般的。

    陆元正兴致缺缺地用勺子舀着面前的那碗面上浮着丝缕紫菜不见丁点油星的的汉宫棋,时辰都过一刻的,旁桌用饭的衙役都走了几拨,他才堪堪将蛋白给吃了一圈。

    实是没什么胃口,陆元掏出绢帕来拭了拭嘴,准备起身来回公廨。

    “归卿吃饱了没?”陆元肩膀上搭了一厚实的巴掌,浑厚的男声在他身后想起。

    顺着一股诱人的香气回头望去,好友谢令行正握着一只用油纸包着的吃食朝嘴边送,他一大口下去,酥脆的饼皮发出清脆的响声瞬间便将陆元的食欲给调了起来。饼皮很是有韧性,随着谢令行手这么一轻扯,陆元看到层层叠叠的饼皮间还包囊了蔬菜、蛋皮和肉类,他微微地抿了下唇边。

    谢令行三月前才娶了位娇妻,陆元当日自是去吃酒祝贺了的,后也听他提起过,听说是位爱捣鼓吃食的,他便索性问起,“嫂子做的?”谢令行寻常日里虽是和陆元一遭吃京兆府的食房,但他都是或自带或家中仆人将他哪位娘子做的吃食给送来公廨。

    谢令行方才那口空咬了夹着生菜的饼皮,只觉不过瘾,又咬了一大口,将甜辣的酱汁混合着肉松、糖醋里脊、油条脆一起塞嘴里,极为陶醉地眯起眼来慢慢咀嚼着。

    半晌,随着他喉间一下落,谢令行才微微提了提自己手中的那只食盒。“夫人做的在这呢。”他口中还有未咽下的,声音还有些含糊。

    “想来你是吃厌了。”陆元呷了口清茶后,嘴角挑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那是什么吃厌了?”谢令行在陆元身边坐下,他笑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来“怕我这形单影只的好兄弟见久了不仅眼红还要心酸。”

    陆元极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又不是没尝过。”色香俱全却差味。

    谢令行极为满足地舒叹一声后,先是问了陆元一句‘你可是老饕了,居然有你寻不着的美味。’然后便道:“方才路过杏花楼的时候,瞧着好些人围堆在哪里,便遣人去买了。”

    陆元想起方才杏花楼门口那般热闹的场景,不禁有些好奇,便向他打听,“往日里这杏花楼都是做些果脯甜点的,最早也不过在食时开门,如今怎么这般早了?”

    谢令行与陆元打小一坊玩着长大的,在京兆府中做的是录事的职务,而他从前是武将出身,饭量自是要比寻常的同僚大些。他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只小巧的蒸笼来,甫一打开便有热腾腾的蒸汽冲出来,待白汽散尽后,陆元瞧见里面握着几只精致的灌汤包,瞧着制样,和他在扬州吃的特色蟹黄灌汤包没两样区别。

    谢令行从厨子哪里要了一只小瓷碟和二两香醋来,想着陆元那龟毛挑剔的用餐习惯,便冲他挑眉说了句‘你自便’,“说是这临仙阁换了个新阿郎,重整装修后,现下三餐都要售卖了。”

    陆元淡淡地‘哦’了声便作回答了。

    许是第一次吃灌汤包,谢令行一大口下去,那饱满的汤汁便飙起了三丈高来,瞧见那京兆府尹绯袍上登时便绽放出了几朵油花来,他先是四处张望了下,瞧见周围的人都在专心埋头用食,便又淡定自若地将筷头上还剩的半只灌汤包给咽了下去。

    吃完后,他才冲陆元略显尴尬地一笑,然后扯着他的肩头小声说道:“没看见啊。”

    陆元嘴角微微一抽搐。

    “你真不吃?”谢令行用胳膊肘抵了抵陆元,“也是哦,你这陆小侯爷有什么未吃过的,素来便有一张极刁的胃口。”陆元出身定北侯府,又是嫡长子,加之他功绩卓越,日后这爵位自是落在他头上的,小侯爷这名头自是默认了的。只是在这京兆府□□事,同僚间惯来爱用职位相称。

    陆元掩在袖下的手放在大腿上是攥了又攥官袍。

    不想吃?他怎么不想吃?若不是素日里自带的那套白玉瓷器具放在了公廨中,他定是要尝尝鲜的。陆元是这打脸是光速且啪啪响的,方才路过的时候心想着是什么粗粝腥膻的东西让坊中百姓起了贪相因的念头才会如此堆积,现下他只觉得真香!

    陆元将起了几道褶子的袍子捋顺,真准备起身回去办公时,却见谢令行和旁边路过的同僚热络打起招呼来。

    陆元见谢令行一顿朝食的花样是真多,三层的食盒自上而下荤素吃食饮子餐后甜点都装得有,现下他正举着舀了杏仁豆腐的勺子和同为录事吴雨舟打着招呼。

    “陆少尹早。”

    陆元一抬头,只见吴雨舟打头的官吏们,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只油皮纸包,只是里面包着的东西各不相同,油皮纸包上用桃红色的印印了一道杏花,花中有较深的红色印着杏花楼三字。

    陆元陡然脸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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