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湛又高又大的身形这般挡她前头,一屋子的光亮都与她隔绝了。
容珠垂着眸不语,余光却能瞧见面前男人身边躁动横飞的魔气。
‘过河拆桥?’
被他控诉似的,容珠心有些虚。
她确实是抱着不回来的打算去的东澜国。
忍不住悄悄抬眼瞄了这人一眼,果然脸色很黑。
像是能把她这个说话不算的人生吞了似的。
“……”
是有些对不住,心中确实很感谢他那次的寻药,可她也帮他净化了许久的魔气……
她不知道可不可以对着乐湛讲道理,
咬唇寻思着,大不了,死就死……反正本也活不久的。
可想起方才两个侍女的惨烈死法,脸色还是怕的一白。
看她犹犹豫豫的模样,难道不是默认?
乐湛不喜被人骗,只觉胸口烧起一团火,一触即燃。
他的头颅被魔功的反噬折磨的每日痛苦难忍,硬生生压制住的魔性,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不稳,找到破绽随时破土爆发。
黑眸沉沉盯住她闪躲的眼,紧紧攥着拳头咬牙
“混账东西,你不仅利用我,还哄骗我,是谁给你的胆子!”
向来高高在上的少宗主伤了自尊心,想马上掐死她的念头油然而生。
他乐湛得不到的,宁愿毁了!
“这丫头不知死活,连你也敢利用,简直罪不可恕……”
脑海中,粗厚沙哑的声音像是魔咒,邪祟得了愤怒情绪的滋养,慢慢壮大,缓缓蚕食乐湛的理智。
他的双眼冒出浓黑的魔气。
‘是啊,真该死’
枉费他对她这么好
“很难受吧?脑袋是不是又痛了?忍得快要受不了吧
杀了她,杀了这害你愤怒的罪魁祸首,你就不会感到愤怒,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他闭上眼,却得不到清净。
杀了她,杀了她。
哪怕是万般难遇可净化他体内邪祟的宝物,是能救赎他灵魂的解药。
黑色的魔纹如枯枝鬼爪,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身上滋滋蔓延,在容珠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目光中,爬满垂在身侧那宽大袍袖中白净修长的手臂。
床前不断滋生的黑雾缭绕将两人笼罩在内,越发浓郁。
直至隔绝了容珠视线,让她如同身处在深渊,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魔性终于可以快意横行而出的刹那,
一双柔而冰凉的手,忽然不怕死似的搂住被蚕食了理智,将要彻底魔化的男人脖颈。
容珠倾尽所有力气踮起脚抱住他,想将乐湛壮硕高大的身躯压倒在床上。
却是‘嘶’的一声抽气,腰间软肉处猛的一痛。
男人魔化了三分的躯体,指甲变得尖锐锋利如同魔物,被她这般扑过来搂着,反手便是掐住她柔似无骨的腰身,大力想将她拉扯下去。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腰间皮肉被指甲深深陷入,破裂,继而流血的感受,痛的眼角泪水直流,仍是紧紧抱着不放松。
“乐湛,你醒醒,快醒醒!”语调带着哭声,她只觉腰快被握断了……
她高度不够,他身形又这般稳若磐石,情急之下,容珠后脚踩在床上用力一跃,终是变高了位置,可以抵住他的额头与之净化,
却不小心用力太猛,一下子磕出闷响,顿时头晕眼花。
好在还是贴上了。
紫色泛着幽香的灵力钻入对方额间,缓缓与黑色的魔气缠绕,所碰之处,黑气接连溃散。
外间儿的门窗不知何时换上了新的,低阶魔修家奴轻手轻脚的准备关门,只看到最里处的女人像只树袋熊一般,牢牢挂在他们少宗主身上。
二人隐隐在一团黑云中,似乎亲密无间。
虽是有些奇怪,约莫是在玩些新花样的游戏罢。他们不敢多看,匆匆下去了。
旁人又哪知容珠此刻的苦楚。
她没发觉男人是何时恢复的清明,强忍着浑身的不适,神情专注只待最后一丝灵力也用尽了,
搂着脖颈的那双手骤然失了力道,像只零落的孤叶自高处掉往床畔。
没料想她会松手的这般突然,乐湛额头一空,上身一轻,瞬间睁开恢复清澈的双眼。
他欺身过去欲拦,却是踩到自己宽大的袍尾一滑,高大的躯体便直直倒在容珠身上,砸的她一记闷哼。
这般被男子巨大的压在上头,柔软的大床陷进去一道深深的凹陷,几乎将她掩埋。
“抱歉……”
身下的人不知怎样,有没有被压成面饼。
乐湛难得这般狼狈,自是懊恼。
寻思人家把他从走火入魔中又解救了一回,他还把她砸到。
任意妄为的大魔修竟也有顾忌的时候。
他自己倒是没意识到这些,此刻只想着,这丫头身虚体弱,怎能经摔?
从软软的躯体上撑起些距离一看,那人却是脱力昏死了过去。
容珠娇俏的面容双目紧闭,额头的兰花魔纹上处儿,方才磕到位置红肿的鼓了一个包。
他自己的额头当然也有些后劲儿的疼,但没她金贵。
‘这位置可不能磕坏了’
一扫方才心头的阴霾,她骗他的事儿也暂且不记,乐湛有些宝贝似的,对着她肿起的额轻轻呼气。
“别急着睡,先醒醒”
忽然升出想与她说话的念头,很迫切似的。
乐湛忍不住拍拍她的脸,试图将容珠叫醒。
对了,她是灵力耗光了。
乐湛身形趴着未动,只伸出修长有力的手往下探,摸她腰间寻她的低阶储物袋。
发现里边空空的,除了一堆飞行符,连个药瓶子的影子都寻不到。
“吃光了?”
之前不是给备了许多?
既是补药,是药三分毒,吃的这么猛怎能行?
他记得她有两只储物袋,也许在另一只里头。细软软的腰身这么小一点地方,能藏哪去?
衣裙繁琐,他俯低些上身,不耐的垂眸想用眼睛看,高挺的鼻尖冷不丁蹭到一片柔软。
整个动作僵住,抬眼眸光便落在容珠近在咫尺的唇瓣儿上。
樱唇小巧饱满,却是苍白的叫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