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柏炀柏醒来,知道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却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意思,只是央求她不要把他的事讲出去。她先是答应了他,转而又缠着他想求壹个驻颜的神方。

    容颜不老,这是多麽大的诱惑,也是无数女子的梦想。当时楚悦想道,如果自己能永远保持青春美貌,就能壹直拥有朱权的怜爱了。

    柏炀柏居然立刻就同意了帮她保养容颜,但是他不肯把驻颜的方子讲出来,只是让楚悦每隔十天就去找他壹次,为她准备壹桶药汤让她沐浴。楚悦暗中取走壹些药汤,想查知它的配方,但是里面的很多味药材都是她前所未见的,并且她每次用的药汤的成分和水温都略有变化。

    柏炀柏发觉她每次都偷出壹瓶药汤,暗中研究它的配方,就很生气地告诉她,再查下去他就不帮她驻颜了,於是她只好性性作罢。

    在柏炀柏的神奇药汤的滋润下,四五年之间她的容貌都没有变老,渐渐地还变得更加年轻美貌起来。二十七岁那年,她的肌肤幼嫩细滑,柔光胜雪,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令王府中的其他姬妾嫉恨不已,还有不少人还买通她的侍女,调查她的饮食,但是最後仍然了无头绪。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楚悦不过是到酒楼吃顿饭,这麽巧又碰上了柏炀柏,真是注定两人有缘。她怎麽能不继续上壹世的调查,把那个能让容颜不老的秘方讨到手呢?

    在楚悦贪婪而满怀渴望的目光下,柏炀柏全身的汗毛都站起来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这个女子究竟是什麽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面具,进而再穿透他的内心!在她的气场笼罩下,他平生第壹次产生了壹种无所遁形的恐慌感,那是面对锦衣卫都没有出现过的惊慌失措。

    她提的第壹个要求,让他“把脸上的的面具摘下来”,他也没有十分害怕,只不过是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很多人都让他摘下面具,那是因为他们凭借他的声音、行事风格或提出来的刁钻计策,认出了他是传说中擅长易容的道圣柏炀柏,於是想跟他结交壹番。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主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对方也不会真的上来揭开他的面皮,反而会更加热情地款待他。

    这个女子让他大呼“我是杀人犯”,也不过是想让官差把他抓住,再把他献给皇帝。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害怕,因为就连当今皇帝对他也是礼敬有加,每次都送黄金、美女、宝马和大宅子给他。

    而她提的第二个要求,让他“把上衣脱下来”,顿时令他惊疑不定,莫非她知道他的秘密?她知道他身上的肌肤与他脸上的肌肤完全不壹样,甚至知道他的外表看起来只有十七岁?

    话说,他的易容术也分大变装和小变装,“大变装”要先浸壹个药汤,把身上的肌肤染成黄褐色,再把脸易容成老人;而“小变装”直接易容脸部、手部和头发,身体仍然是少年的白皙肌肤。今天他用的正是壹个小变装,如果现在当众脱下了上衣,那酒楼中所有人都会看到他壹张苍老的脸和壹副年轻的身体,那他的秘密就有被公开的危险!

    柏炀柏不断地凝聚真气,全力冲击着腿上的穴道,收效却很小,不由得叹壹声“真气到用时方恨少”。

    擡眼重新打量眼前的女魔星,只见她正在闲闲地用纤纤玉指剥着蟹肉,然後把剥好的蟹黄蟹肉浇上姜醋,推到旁边的女孩子跟前,笑嘻嘻地看着她吃下去。

    “道长,你别光干坐着啊,来,吃个螃蟹!”楚悦热情的招呼着,把盘子往对面推壹推。

    柏炀柏沈默片刻,问:“姑娘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低沈而有磁性,跟之前油滑尖细的声音大相径庭,任谁也无法想到这是同壹个人的声音。

    楚悦研究着蟹壳上的纹路,闲闲地打着哑谜:“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知或不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草!柏炀柏火大了:“贫道从前跟你有仇吗?你要这样陷害贫道?”

    楚悦挑眉道:“道长壹把年纪了,怎麽此刻反而不通透起来,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道长你本身就是壹块美玉,怀中又揣着不少美玉,怎麽能怪别人觊觎呢?”我坑的就是你。

    柏炀柏皱眉,冷冰冰地问:“是谁派你来的?我要跟你的幕後主使直接对话!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

    “呵呵,”楚悦笑了,拿过香茗啜饮壹口,道,“道长你糊涂了麽,刚才我们正好端端地在这里用膳,是你自己找上门的。我又不像道长你壹样能掐会算,怎麽能算到跟道长的相遇,又怎麽能事先就谋划好呢?如果我要对你不利,大可以把你打晕擡走,再慢慢地从你身上拿走我想要的东西。”楚心惊讶地张大嘴巴,楚悦啜壹口茶继续说,“但是我并没有这样做,那是因为我想要的并不多,不用把道长杀死就可以得到。道长,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柏炀柏盯着那张美丽和奸狡并存的小脸,又问:“那你究竟想要什麽?你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或许会答应的。”

    楚悦露齿壹笑:“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有意收你为徒,你磕头拜师吧!”现在要驻颜秘方,柏炀柏肯定不会给,给了也壹定是假的,前世他们认识多年他都不肯给,因此她要跟他慢慢斗法,假以时日再把秘方弄到手。

    柏炀柏冷哼壹声:“切,雕虫小技。”

    楚悦叹气:“人各有志,既然道长不愿意,那我也不能勉强。话说时间过得真快啊,才跟道长攀谈了两句,壹主香的时间就到了。道长你超时了,到了我帮你做选择的时候了。”说着从新买的褡裢中掏出壹个雪瓷小瓶,打开闻了闻,笑道,“这是别人送给我的,听说是壹种好药,我看道长你落魄潦倒的实在可怜,就做壹回好事,赠你壹丸药吃吃吧!”

    柏炀柏警惕地瞪着那个小瓶,问:“那是什麽药?”

    楚悦的食指刚好遮住了瓶上的“药师堂”,她爱惜地抚摸着小瓶,简略地回答道:“好药。”她可没有说谎啊,这壹瓶可是段晓楼送给她补身的“好药”。

    柏炀柏坚决地摇头说:“不吃,打死我也不吃!你要是敢逼我吃,我就大叫非礼!”

    楚悦壹楞,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情,柔声道:“道长不想吃吗?那不吃就不吃吧,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说着突然站起身来,左手扣住柏炀柏的肩井穴,右手扯住他的衣领,作势要将其拉开,吓得柏炀柏软声求道,“好姑娘,女大王,有事好商量!”

    楚悦说:“快磕头拜师吧!”

    柏炀柏连连摇头:“你比我小二十多岁,要拜师也是你拜我!不如你拜我为师,我传你两样绝技,调迷香和闺房秘术,怎麽样?保管让你未来的夫君只喜欢你壹个,不喜欢别的妻妾!”

    楚悦手下狠狠壹扯,柏炀柏的破衣服眼看就被扯开——柏炀柏脸色壹白,低声叫道:“师父在上,请受我壹拜!师父让我磕头,也要先解开我腿上的穴道啊!”

    楚悦左手拍了拍他的环跳穴,右手还是扯着他的衣领不放。

    柏炀柏觉得麻木的下肢渐渐有了知觉,眼睛咕噜壹转,突然扬声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姑娘,众目睽睽之下,你这样子对我壹个出家人拉拉扯扯的,传出去对你的闺誉大大不利呀!老夫壹心向道,无意女色的,请你快快撒手吧!”顿时引来了酒楼中很多人的注目,酒楼的夥计也跑过来询问情况。“”

    楚悦早料到这老狐狸不肯乖乖就范,她脸上作出了壹个非常惊慌的神色,用比柏炀柏更大的嗓门叫道:“呀呀,呀呀呀!道长,不好了!我亲眼看见壹只很大的毒蜘蛛钻进了你的衣领,你快快脱下上衣抖壹抖吧!否则你中毒死了,别人会以为你是吃了酒楼的饭菜被毒死的呢!还是说现在你已经被毒蜘蛛咬过了,所以才会在这里胡言乱语?”

    夥计壹听,吓得紧急撤退几步,藏在壹个桌子後面大叫:“哎呀,那你快把你的衣服脱下来,从窗户里扔出去!道长你是出家人,可不要连累我们酒楼吃官司啊!快脱衣服吧,否则我可喊护院了!”

    柏炀柏没想到楚悦棋高壹着,於是他很识时务地认输了,“扑通”壹声跪下,伏在她的脚下磕了三个响头,叫道:“潜君拜见师父!”

    楚悦知道“潜君”是柏炀柏的号,既然他已经拜师,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也不想过於难为他,於是点头说:“徒儿请起吧。”她前世曾听朱权说过,柏炀柏是武夷山大过门的传人,大过门的门规第壹条就是尊师重道,所以朱权虽然贵为王爷,见了柏炀柏也要长揖到地。现在柏炀柏已经磕头拜师,她不怕他赖账,要况她还掌握着他的不少弱点。

    柏炀柏从地上爬起来,像霜打的茄子壹样没有精神,问:“师父你还有什麽训教?”

    楚悦想了想,说:“暂时想不到什麽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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