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殊嘴上说,很难不满意。

    谢平殊心里想,满意你**个**。

    谢平殊:隐忍.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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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年关,大雪覆盖的街道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谢平殊被傅庭安押着连刷了几天的题,傅庭安也被谢平殊逼着吃了几天的蔬菜,次次会面都能火花四溅。

    秉着给兄弟两肋插刀的进步思想,两人都刻苦钻研,一个领会了高级糊弄学,开始在对方讲题时嗯嗯哦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参考答案背下来敷衍了再说;另一个则学会了把进碗的蔬菜压进饭底,再不动声色佯装吃完了去厨房放碗,趁机挖两勺油辣椒下饭。

    直到谢妈大包小包带了一堆年货回家,谢平殊突然意识到,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晚上谢平殊照例收拾碗筷,故技重施把菜藏在饭底的傅庭安被他人赃并获,后者一脸平静,有且仅有一次地问:“那我帮你洗碗吗?”

    谢平殊一愣,不及开口,傅庭安自问自答似的点点头:“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谢平殊:“......”

    他还想说什么,却听见窗外轰隆隆的响声,犹如滚滚春雷,谢平殊翘首望去,只瞥见璀璨的光点如大雨倾盆,花炮在升腾中驱开重重云霭,夺目的光束蓦地穿破夜空,随着巨响,化作一刹那的绝艳。

    谢妈靠在窗边欣赏,对今晚的烟花赞不绝口。

    城市的四角尽如约定好了一般,沉寂安静的城中心,和绚丽热闹的周边,形同层层武装的花蕊,一时间,花瓣次第绽开,美不胜收。

    谢平殊也暂且撂下碗,拉着傅庭安一起看烟花。

    玻璃窗上的画面随着烟花起落而忽明忽暗,倏地如火花迸溅,映亮窗上含笑的四张面孔。

    谢平殊悄悄关注着傅庭安的神情,此时的他眉宇舒展,被谢平殊握着手腕也没挣扎,只是专注地欣赏烟花,光芒在他眼底绽放,睫羽却一颤不颤,像是唯恐惊动这一夜的静谧和美好。

    “来许愿吧——”谢妈忽然说,“大过年的,要许愿呀。”

    谢爸第一个捧场,贴过去亲了一口谢妈的脸:“希望来年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老婆工作越来越顺心。”

    谢平殊长吁一声,别开眼,谢妈笑盈盈地拍了谢爸几下,紧接着道:“明年平殊就高考了,爸爸已经许愿了平安健康,妈妈就许愿平殊高考顺利,读个本科就好,压力别太大。庭安呢,工作也要顺利,要心想事成。”

    傅庭安受宠若惊地怔愣片刻,窗外的烟花已经归于平静,谢平殊打破僵局,左拥右抱地搂住谢爸和谢妈,嬉笑道:“那我就祝老爹工作顺利!妈咪天天心情好,新年厨艺upupup!”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傅庭安,眉眼不自觉地挂上更温柔的笑意:“也祝哥改掉挑食和熬夜的坏毛病,乖乖吃清淡,乖乖早睡,新年新气象嘛,是不是,哥?”

    傅庭安状似无奈地一笑,不接他的话:“谢平殊会考上A大的,叔叔阿姨不用担心。”

    谢平殊完美无缺的笑容一僵,侧头问:“啊?A大?你玩真的?”

    傅庭安偏了偏头:“是啊。”

    谢平殊:“......”

    谢平殊回头看了一眼桌上横倒的酒瓶,及傅庭安耳尖微微的红晕:“哥,来点头孢?”

    -

    春晚是一年不如一年,但四人连同着视频通话里的傅阿姨,一齐坐在客厅沙发上闲唠嗑,电视机里的歌舞小品也都足够做个配乐应景。

    傅阿姨那边是凌晨时分,朝阳如火烧,连绵不绝地烫灼着叠叠云层的尾巴,而傅阿姨开着春晚直播练瑜伽,休息的间隙便和谢妈聊几句,五人相处得极为融洽。

    除了谢平殊,另外三人多少都喝了些酒,因此等傅阿姨关掉视频去上班的时候,谢妈第一个叫停,跟谢爸相互搀扶着回去卧室了。

    傅庭安也摇摇欲坠,这会儿只剩半只眼睛还隐约睁着。

    谢平殊看得好笑,拿起遥控器准备关电视,催傅庭安睡觉。傅庭安的手机却在这时候突然响起,人也受惊似的睁开眼,拿起手机后反应了一秒,在谢平殊好奇的注视下回去卧室接通。

    他拿到手机时的第一反应是侧头看了谢平殊一眼,这一眼足够离奇,谢平殊毫无道德负担地起身,蹑手蹑脚凑去傅庭安的房外偷听。

    奈何他家的隔音还是和当年一样好,以傅庭安打电话的音量,谢平殊只能依稀听见几个破碎的字词:

    “他...高考......我知道。”傅庭安的语气冷冰冰的,丝毫听不出醉态,“不用你管。”

    高考?

    我?

    谢平殊纳闷了。

    傅阿姨刚挂电话不久,按理说不应该这时候再打给傅庭安一个人;徐宛呢,徐宛早就知道他高考,傅庭安和他说话的语气也很少真的这么冷漠,大多时候都是无奈忍让的口吻。

    ......那会是谁?

    傅庭安接着道:“我乐意。”

    “...管你......默契?”傅庭安的声音停了很久,终于一叹,“嗯,好。”

    不知为何,谢平殊蓦地打了个寒战。

    他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出于不知名原因,心都凉了大半。

    傅庭安的语气显然是从冷漠疏远,到无可奈何,能让他发生这样的变化,对方必然是对傅庭安有一定意义的人。

    而傅庭安也不是会为了什么利益关系就隐忍的性格,能让他退步,多半是出于感情原因。

    中央空调的暖气还在呼呼地吹,谢平殊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

    过了年,傅庭安就要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岁还不谈恋爱,怎么看都对不起他那张脸。

    门锁被人从内拧开,傅庭安拉开门,迎面便撞上抱臂靠墙立在门口,满脸不爽的谢平殊。

    “怎么了?”

    谢平殊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他手机,但傅庭安早已闭屏,根本看不见刚才的通话人是谁。

    “没怎么,听上去你心情不好,有点担心。”谢平殊看一眼自家爸妈紧闭的卧室门,略微压低了声音,眼神再度回到傅庭安的手机上,“......嗯...男朋友?”

    傅庭安:“?”

    傅庭安顿时失笑,一边把手机随手放在卧室的书桌上,关门,一边推了谢平殊一把:“想东想西,心思不放在学习上。”

    “谁啊?”谢平殊把这反应当成默认,心里更不是滋味,“你这半年不回家,不会是跟男朋友一起住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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