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表演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沈初在后台卸妆的时候,收到了赵传明的信息,他含糊不清地表扬了她一下,便让她明天继续去上课,并没有详细评价她今晚的表现。

    沈初不甚意外,只是耸了耸肩,继续卸妆。

    方茵在一旁十分兴奋地说着今晚看的话剧,嘴里一边吃着话剧社准备的慰问品,一边喋喋不休地说道:“沈初姐,你演得太好啦!本来我还觉得这种题材的话剧一定很沉闷无聊的,但是看完你和其他老师的表演之后,我觉得……唔,怎么说呢,好奇妙啊!”

    沈初噗嗤地笑出了声,“怎么个奇妙法。”

    方茵拍去吃东西在嘴边留下的饼干屑,歪着头一边想一边形容:“emmmmm,就是明明是个很感人的题材,但是你演的吧,不会让人起鸡皮疙瘩,明明都是很稀疏平常的表现,但是回过味儿来了,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暖和泪目。”

    之前沈初在背台词的时候,她也顺便翻了一下剧本,没看多少就觉得受不了了,正能量是正能量,但是却太过煽情,让人不免头皮发麻。加上以前她也看过类似的话剧,大多表现方式十分夸张,不但让人共情不来,还会让人觉得尴尬。

    可当她真的看到沈初的演出时却发现,台词还是那些台词,但是在她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的,沈初的表现方式很细腻,让人觉得那些看起来像高岭之花的角色,只是一个真实存在于身边的普通人,不自觉地产生了代入感。

    也正是因为太普通太真实,所以当觉得感动的时候,才会让人更真切、更能共情。

    沈初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她的表扬,另一边想起了演出前周清涧发的信息,于是说道:“小茵,等一会你自己坐车回去吧,我有个朋友在等我,今晚你就不用陪我回家了。”

    方茵一愣,眉间染上了几分担忧:“可是沈初姐,现在也挺晚了,你一个人行吗?”

    “我朋友会把我送回家的,你不用担心。”沈初放下卸妆棉,又补了一点水乳,让皮肤不至于太过干燥,做完这一切后,她便站起来伸手拿包包:“我走啦,朋友在等我。”

    方茵抿了抿唇,“那姐你注意安全。”

    沈初带了口罩,此时距离散场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了,歌剧院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加上出了门之后沈初才发现下了雨,周围更是没有什么人逗留了。

    周清涧把车停在了后门,沈初收了伞坐进了副驾驶,一边歉意说道:“就等了,我卸妆花了一点时间。”

    周清涧摇了摇,“没事。”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恭喜你演出成功。”

    沈初弯了弯唇,“所以你是来给我送胜利品了吗?”

    周清涧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从后座取出了一个保温壶,小心翼翼地打开,倒出了一小杯递给她,说道:“喝一点暖暖胃,我记得你今晚是又没来得及吃饭?”

    沈初微微一愣,心里却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淌开来,她道了声谢,接过小杯子,鸡汤温热的香气立刻钻进了鼻孔,本来已经饿得有点麻木的胃又开始叫了起来。

    她低头喝了一口,鲜香的菌菇味混着鸡肉特有的香气,汤汁顺着食道下滑,她原本有些冰凉的手脚慢慢地暖和起来,她十分满足地喟叹了一句:“真好喝。”

    “你喜欢就好,”看她一脸满足,周清涧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前几天与沈初联系的时候,他发现她总是排练着排练着就忘记了吃饭,便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今晚是演出,想来她更不会顾得上吃饭这件事,于是他提前做了鸡汤。

    沈初的五脏庙得到了满足,话便也多了起来,一边喝着汤一边与周清涧说起了在排演的时候遇到的趣事,周清涧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应一声。

    但是突然之间,他向前逼近,抬手向她伸了过来,沈初的心猛地一跳,正说着的话突然就卡壳了,眼睁睁地看着他逐渐放大的脸靠了过来,整个人呆一瞬。

    清淡的茶香笼罩了过来,期间还夹杂了几分苦涩的味道,沈初忍不住屏住呼吸,耳边的雨声似乎都朦胧了几分。

    周清涧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在她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随即她脸上被轻轻一碰。

    “你的口红没有卸干净,”周清涧收回了手,两人的距离重新拉开。

    沈初回过神来,这才看到周清涧雪白的指尖上沾了一抹红。

    她有点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有点慌乱地从包里找出了纸巾递给他:“……谢谢。”

    周清涧低头慢条斯理地擦去指尖上的口红,脸上还是一贯的清冷,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刚刚做的事他是无意的。

    沈初眼中闪过几分复杂,她忍不住抬眼打量他认真的侧脸,心里对自己刚才的反应产生了几分不解。

    不过这一看,她这才发现周清涧瘦削了很多,脸色还有点苍白,如今已经接近初夏,但是他身上穿了一件杏色的风衣。

    即使今晚下了一场雨有点降温,但是还不至于冷到要穿外套。

    他怎么了?沈初下意识地蹙眉。

    手上的鸡汤已经喝完了,周清涧从她手中抽出杯子合在了已经空了的保温壶上,重新放到了后座,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她:“送你的,看看你喜不喜欢。”

    沈初回过神来,接过那个古色古香的盒子,道了声谢,然后轻轻打开了盖子。

    她双眼微微睁大,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成色水亮的的玉镯。

    玉镯不至于让她感到惊讶,让她惊讶的是玉镯上带着云纹花的纹路,但是却丝毫看不出雕刻的痕迹,仿佛那是玉石上天然的纹路。

    看到她的反应,周清涧抿了抿唇,缓声解释道:“我前段时间才知道,原来云纹花是辟邪用的,之前拿走了你的小木雕,觉得有点过于不去,正好得到了一块上好的玉石,纹路很像云纹花,便让人做成了手镯。”

    他目光中含着几分期待,问出的话却带着忐忑:“你不喜欢吗?”

    “很喜欢,”沈初轻轻地盖上盒子,对着他笑了笑,“真的很感谢你。”

    她目光复杂,之前还不确定的事突然就清晰了起来,所以她又启声说道:“你知道云纹花有辟邪的作用,单方赠送云纹花的饰品是祝福,那你知不知道,一旦回送同样带云纹花的饰品,意味着诉衷情?”

    “楚安,你是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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